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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1 / 2)





  江白砚:“是。”

  他只说一字,目光凝在施黛面上,没挪开半分。

  参与灭门案的杀手几乎被屠戮殆尽,是唯独江白砚一人知晓的秘密。

  他用各种方式,亲手了结他们的性命。

  可是不够。

  当年江白砚未遇施敬承,尚在青州,算算年纪,仅十五岁而已。

  十五岁之前,他以邪修替傀的身份存活于世,沉溺在无休止的疼痛与杀戮里——

  对于万事万物的认知,江白砚与旁人不同。

  身怀血债的罪人,要带给爹娘赔罪。

  而爹娘身在江府,在这间无人知晓的暗室。

  他们从未离开,一直都在。

  借由昏黄烛火,施黛望向暗道尽头。

  那是一间面积不大的方室,室内摆放有一张木桌。

  两具骸骨坐在桌边,一人身着玄色锦袍,一人白裙委地,恰是一男一女。

  看桌上,整齐摆有两个饮茶的瓷杯,和一册古籍。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施黛还是听见胸腔里加剧的嗡响:“那是……”

  江白砚仍牵着她的手。

  一步一步,两人穿过跪伏的具具尸骨,抵达暗道深处。

  他的体温异常冰。

  “是我爹娘。”

  眼睫极缓地眨动一下,江白砚侧目望来。

  见此情境,施黛会如何?

  恐惧,惊愕,茫然,亦或觉得恶心?

  她会因此不再喜欢他吗?

  这是种难言的心境。

  既想让她了解更多的自己,渴望施黛愈多的贴近,又心生惧意,连侧头去看她的神情,都带有迟疑。

  惧意。

  在尸山血海浸得太久,江白砚少有此类情绪,粗略回想,每每皆与施黛相关。

  恐她受疼,忧她厌弃,心怯于她的每一次若即若离。

  他理应在发觉狐狸跟踪的那一刻,便拔剑杀了它的。

  杀念稍纵即逝,江白砚直视施黛双眼。

  “我爹死于十年前的大战。”

  他轻声开口:“人人都说他叛离大昭,归依邪祟。后来江府灭门,有人来放爆竹庆祝,称是死有余辜。”

  施黛安静地听,手心发冷。

  “两年前,我把他和娘带来此地,与他们同食同宿。”

  江白砚笑笑:“身后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不知是不是入夜天寒的缘故,他的笑音冷如冰屑。

  阿狸屏住呼吸,不敢动作。

  它感受得出,江白砚极力压抑的幽戾杀机。

  “溺毙、斩首、剖心、碎骨……”

  江白砚说:“我杀过很多人,将杀虐看作取乐的手段,眼睁睁看他们一个接一个断气。”

  自虐一般,他把潜藏于心的秘辛剖开。

  嗜杀的恶念,不堪的身世,病态的执欲,难以启齿的种种心潮。

  污秽恶浊,鲜血淋漓。

  两年前,在这间摆满尸体的暗室里,江白砚生活过整整数月。

  今夜来此,是想同父母说说施黛。

  不明缘由地,心间散开枝枝蔓蔓的疼,如一树青藤,在早春的夜悄然勃发。

  握住施黛右手的力道渐紧,似是不愿她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