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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2 / 2)


  江白砚道:“我并非一身清白的善人。”

  握着她的这只手,曾不知多少次染上污血,远称不得干净。

  遍地发黑的血渍里,数具骷髅圆睁空空双眼,一室森然冷白。

  他倏而垂眸,遮掩所有晦涩不清的情绪,以及一闪而过的偏执痴念。

  江白砚哑声说:“你还要我吗?”

  第101章

  与外界隔绝的狭窄空间里, 无风亦无声。

  太安静,连每一次心跳的回响都清晰可闻。

  施黛未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像整具身体坠入水底,血液转冷, 胸腔嗡响。江白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锥在心口上, 迸开一阵悸痛。

  四肢百骸全是酸涩的麻。

  最后一字轻缓落下, 江白砚瞬也不瞬地凝睇她。

  施黛面上的神情, 应是惊愕。

  清润杏眼怔然注视桌旁的两具骸骨, 她双唇翕动, 终究没出声。

  江白砚眨眼, 藏匿渐起的阴鸷疯狂。

  覆在施黛手背的掌心愈拢愈紧, 像执拗的禁锢,也如痴缠的乞怜。

  她还要他吗?

  他会让她离开吗?

  江白砚知晓答案。

  他如此不堪, 却贪求施黛的顾怜,宛若生长在阴暗罅隙的藤,偶得一束朝阳,再难忘却。

  被藤枝缠上,哪有轻易脱身的道理。

  施黛若是转身逃离——

  握住她的力道倏然一紧。

  江白砚来不及反应,被人不由分说地抱起。

  施黛在发抖,却不是缘于恐惧。

  因为比江白砚矮些,她垂头,脸颊埋进他颈窝:“……怎么可能不要啊。”

  相触的一刹, 听得见江白砚骤乱的呼吸。

  施黛尾音发颤:“这些, 从你十五岁的时候起?”

  施黛体温不高, 比他暖和少许,这般贴近, 像块柔暖的玉。

  眼底怔忪一闪而过,江白砚失神半晌, 方低声应:“嗯。”

  真是疯了。

  施黛蜷起指尖,眼眶久违地发烫。

  她不是没想过,江白砚在这两年间做过什么。

  江府的案子是他心底执念,置身于魇境时,他轻车熟路斩杀所有黑衣杀手,面无半分怜悯。

  现实中呢?

  江白砚放得下吗?

  两年前,他从邪修的禁锢中挣脱,世间早已物是人非。

  满门被屠,举目无亲,拖着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

  那时江白砚只有十五岁——

  长安城的少年人们骑射弈棋打马球、最肆意不羁的年纪。

  被施黛抱在怀中,阴郁的心绪自行松开死结,化作一片湿濡的潮。

  下巴抵在她额头,良久,江白砚低声开口:“抱歉,吓到你了?”

  施黛嗓音闷闷:“还好。”

  有越州城的几个鲛珠贩子作铺垫,此刻得知江白砚一直在追杀仇人,施黛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比起震悚,她心里更多是酸胀的涩,刺得喉间发紧。

  “后来呢?”

  施黛问:“你离开青州以后。”

  试探性地,阴湿的藤朝她靠拢。

  江白砚道:“仍在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