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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2 / 2)




「…………这样、啊……」



「啊,刚好机会难得,明天就把这个带去吧,他一定也会觉得很怀念。」



「…………嗯、或许、吧……」



薰低着头嘀咕着——这是第一次,薰多少开始理解到,为什么日野会这么害怕这位大小姐了。



瑟妮亚.伊织.弗雷姆哈特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



——没错,起初只是想要稍微报复一下而已。



平常日野秋晴的态度实在让人看不过去,总是取笑别人的发型还一直把切削机挂在嘴边,所以想说总有一天要给他好看。



然后……从育科考试的通知来了。



当初是想着「就靠这个了!」虽然要招待他到家里住上三天两夜这点令人无法接受,但关在家里的那段时问内他就非得听话不可。日野秋晴虽然平常很嚣张,但其实相当讲义理人一情,所以只要能以考试的型态缔结主从关系,就算他心里不愿意,也还是会乖乖地像个随从吧。



…………没想到,这次考试的内容居然只是单纯的见习。



因为到考试当天都没有发现,所以发现真相时的那种冲击,就仿佛站上比萨斜塔顶楼时,建筑物突然开始旋转,接着遭离心力抛出塔外一样。



再加上历经败战后重新学习的西洋棋还是赢不了,就连父亲参战也被击退——



所以看到日野秋晴对葡萄酒出现过剩的反应时,瑟妮亚心中瞬间点起一把火。



她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不擅长喝酒,要不就是根本没有暍过。



那么,暍了之后肯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说不定还能让这个总是很嚣张的庶民出糗难看,若真的暍不下去,至少也能看到他低头求人的丢脸模样也说不定……!



瑟妮亚光是这么想就非常期待,于是抱持着确信对秋晴挑衅。



完全中计的秋晴稍梢倾斜着酒杯,暍下了一点点葡萄酒,这种高级的九十年分拉图堡葡萄酒有着圆润的口感跟微微的甜味,以品尝的方式来说这种暍法并没有错。



不过,明明嘴上说得那么有气势,暍的动作倒是满没用的,而且脸还一下子就红了,果然是不太能喝酒啊。想着「光是知道这点就算抓到个把柄了」的瑟妮亚,心情愉悦地暍起葡萄酒……



在沙发上。



那真是令人惊吓啊,那个原本小口小口喝着酒的庶民,突然仰起头一干而尽,接着放声大笑。光是这副画面就令人瞠目结舌了,他竟然还露出凶猛的眼神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念些什么。没救了,这怎么看都是要发酒疯了。



这下不妙,绝对不能靠近现在的日野秋晴——瞬间做出判断的瑟妮亚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想要慢慢地从秋晴旁边离开……



「——喂,瑟妮亚。」



那至今不曾听过的低沉语调,不禁让她停下脚步。



瑟妮亚的头仿佛被强大的磁力吸了过去,只见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日野秋晴,以比平常凶恶好几倍的眼神瞪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身上穿着从育科制服吧,这家伙身上明明带着异常邪恶又怠惰的气氛,眼神却像尖锐的荆棘一样……瑟妮亚怎么想都觉得不能跟他正面交锋,最好赶快离这个流氓眼神越远越好。



没错,这时候最好动如脱兔,毫不犹豫地——



「喂,给我过来!」



「才不要。」



「——啊?」



闪着沉重光芒的两眼中,不爽的气势一口气高涨许多。



不服输的瑟妮亚将右手紧握在胸前,说:



「我、我可是……」



「反正你给我过来就对啦,只是聊聊天而已嘛?」



「…………」



不让人拒绝指的就是这种状况吧。



无论怎么反驳或拒绝,对方根本听不进去也不会回应……或者该说因为暍醉的关系根本无法判断了?



总而言之,这醉汉独特的压迫感已经彻底震慑住瑟妮亚了。



当她用眼角余光看旁边敬爱的父亲跟年纪接近的佣人想求救时——



「……喔喔这么说来我居然忘了明天一大早还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啊哈哈差不多该睡了哪!」



「唉呀老爷那真是不妙绝对不能浪费时间赶快去休息吧我现在就立刻去帮您准备床铺!」



两人就像是念绕口令般一搭一唱,然后快步地走出会客室。



…………看这个状况,该不会…………被抛弃了……?



看到自己信赖的两人以大人的处世之术「留下替死鬼」这招迅速逃走,一脸愕然的瑟妮亚已经没力反抗再度开口的秋晴了,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坐回沙发上。



——就这样,陷入大危机了啊。



暍醉的日野秋晴很大胆地把手伸过来搭在瑟妮亚肩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生气的事了吧……不过,这时候也只能忍耐了,没有人会帮忙,自己可能也没有那股力量逃离。



要说不幸中的大幸,应该就是那瓶酒已由父亲跟自己两人暍完,至少不会让秋晴醉得更严重,接下来就只能等他醉倒或酒醒就好。



现在必须要忍辱负重——瑟妮亚反覆地如此告诉自己并强忍着不耐,动也不动地坐在秋晴旁边。



可是……那毫不客气地打量别人的目光,迅速超越了瑟妮亚的忍耐极限,让她忍不住开口问了:



「有、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当然有,你跟四季镜到底是吃什么才能让胸部长这么大的啊?一般高中生不可能有这种身材吧。」



「什——!?」



听到这么直接的话,让瑟妮亚瞬间满脸通红。她本来就有些自觉,但还是羞得猛摇头。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这、这可是性骚扰喔!怎么这么失礼!?」



「啊;?什么叫性骚扰啊,你这自信过剩的色情大胸女,明明你每次都故意穿得那么少想给人看,少在那里装清纯了。」



「色、色情大胸…………居、居然说我色……」



「什么嘛,我可是在称赞你耶。开心一点嘛,你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写真偶像啦,可以去车站前面脱光衣服试试看喔。」



「…………」



这一句句屈辱的言语,听得瑟妮亚浑身颤抖,表情也跟着逐渐扭曲。



所以说自己实在很讨厌醉汉,更讨厌低俗的庶民——她内心这么抱怨着。



「朋美那家伙一定很羡慕吧,那家伙胸前虽然不平却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彩京同学?」



秋晴嘀咕地说出了令人在意的名字。



他口中的朋美不会是别人,绝对是彩京朋美,瑟妮亚是有听说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但更详细的事就不知道了。虽然只要去调查一下就好,但自己实在不想做这种无聊事。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兴趣,其实她心里非常在意。



这个算是冤家的庶民,还有可说是天敌的彩京朋美——自己真的非常想知道这两个人过去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当然,这是为了赢得今后胜利的基础,绝对不是因为好奇他们两个怎么度过孩童时期,或是拥有哪些共同的回忆之类的。



瑟妮亚暗自深呼吸镇定下来,露出一脸完美的社交微笑向坐在旁边的秋晴问:



「这、这么说来你跟彩京同学从小就认识了吧?」



「啊——?是没错啦,小时候那家伙真是会找麻烦啊……嗯?其实现在也没有变多少啦,本性难改嘛…………啊……?」



好,看来是能够正常回答,虽然还是有着暍醉时那种独特的思考回路,但还算能够正常应对,就再加把劲吧!



「具体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根本就是个孩子王,虽然很令人火大但是根本没人敢跟她作对……虽然我跑得比那家伙快、图也画得比较好,但是最显眼最受欢迎的永远是她。」



「……原来如此啊。」



「所谓坏到骨子里就是指她那种人吧,在大人面前乖得不得了,几乎什么事都办得到,成绩又很好。」



「那……不就是普通的好学生而已吗?」



因为怎么听都像在嫉妒,所以瑟妮亚忍不住出声吐槽,接着她才想到对方暍醉了,能正「常对话而且内容前后连贯才真的稀奇。



不过,秋晴却歪嘴咋个舌继续说了:



「基本上那家伙很爱欺侮人。因为她很聪明,所以绝对不会侵犯到对方不想被碰触的领域,但也很擅长在那条界线附近闹人。总之不会做出真的令人讨厌的事,却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虽然想恨,但她有时又非常亲切而且对人很好,明明黑心却又不算阴险,实在让人恨不起来啊。」



「…………呃……那是……在说彩」尿同学吗……?」



瑟妮亚为求保险确认了一下,秋晴倒是很干脆地回答「那还用说吗」,看来不会有错。



……然而,瑟妮亚还是不太相信,因为方才这男人口中的那个人物,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跟自己认识的彩京朋美画上等号。



最近十几年内急速成长到世界知名的彩京家——其中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彩京琢结婚的事,当然也在社交界引发话题,对方是个有孩子的丧夫女性这点瑟妮亚也早有听说。



而在白丽陵中学部实际遇到的彩京朋美,是个给人朴素清纯印象的少女,但同时也完全不知退让,好几次跟瑟妮亚直接杠上。



脸上那股轻松自如的笑容从来不曾问断,成绩也出类拔萃,只要稍微惹到她就会以双倍的带刺言语奉还……



可是,却没想到会像秋晴说的那么扭曲,那不知足顾虑对方还是目中无人的作法,在她听来已有如青天霹雳。



这一定是因为暍醉的关系,把一些无中生有的妄想也混着说出来了吧?



……虽然自己是这样想。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这样的话,搞不好有机会抓住那个彩京朋美的弱点喔。



瑟妮亚脑子里浮现宿敌那一脸铁青垂头丧气的惨状——



「……好啦,朋美那家伙的事就别管了吧。」



「怎么可以别管,再多说一点她的事——」



为了不让这可遇不可求的绝佳机会溜走,想要继续追问的瑟妮亚扬起上半身,把脸往日野秋晴靠过去——



「跟这样的美女在一起,干嘛还要讲一堆其他女人的事情啊。」



「咦咦——!?」



听到他像说悄悄话般在耳边这么说,瑟妮亚反射性地把身体往后仰。



突然,有一股像点了火的暖炉一样的灼热戚,往脸上还有身体内侧袭来。突然听到这种说词——而且说这句话的还是日野秋晴,会动摇也是理所当然。



即使如此瑟妮亚仍拚命地想要维持平静,她有些狼狈地瞪着秋晴说:



「别、别随便寻人开心了!现在才想要讨好我也没用——」



「啊—?为什么我非得要讨好你不可啊?」



「因为、你……不然的话,那个……」



「我说的是事实啊,全日本恐怕也没几个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吧?」



在极近距离下,听到这种话——到底该怎么办啊。



平常就算暍了红酒也不会加快的心跳现在却跳得很乱,呼吸也变得不太正常o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大声,视野里面只有日野秋晴带着微笑直直地看着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被人说漂亮或是美女还会动摇成这样,实在很不像自己。



瑟妮亚非常清楚自己的容貌及身材具有何种程度的魅力,而且因为在社交界生存也很需要称赞对方的技巧,所以这种话早就听腻了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听见一个醉汉说出毫无修饰的赞美,却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呢?



这个平常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讲话轻浮粗野又低俗而且搞不懂身分高低的男人,为什么他说的话会这么令人动摇——



「这、这一定是在作梦吧!?而且还是个恶梦,史上少见的恐怖恶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别再瞎扯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吧。」



「都是因为你说了那些不像你会说的话——咿呀!?你摸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皮肤真好。」



「那也不可以——啊、嗯、唔……你、这……!」



秋晴的手指轻轻地从瑟妮亚的脸颊滑到耳朵,然后摸到脖子,每一次接触都让瑟妮亚的背脊感到一阵冲击……本来因为怒火想要甩他个巴掌,身体却酥麻得不听使唤。



这下不妙,真的非常非常不妙,虽然瑟妮亚心里很清楚,却根本没办法从这臂弯中逃走,就连四肢还有多少力气都弄不清了。



而且自己还就这样被压倒在沙发上,让她开始焦急了。



孤男寡女,还在沙发上紧密重叠——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啊!?要开玩笑也别太过分……」



瑟妮亚口中喊着,脑袋里闪过某种可能性:



该不会,就这样,



趁着醉意,



在无法抵抗的气氛下,



犯下一夜的错误——



虽然理性不断发出警报,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秋晴慢慢靠近身体僵硬仰躺在那儿的瑟妮亚。



具体来说,是脸跟脸渐渐接近。



一直靠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极近距离,瑟妮亚——



做好觉悟——用力地闭上了眼。



然后秋晴的胸口跟自己的胸部紧密重叠,能互相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



「…………………………………………?」



然而不论过了多久,她都没感受到预期的触感。



在这段期间内瑟妮亚一直屏住气息,所以已经是极限了,从各种意义来看都是极限了。



于是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咦?」



对方保持身体与身体重叠的状况下,横趴在自己的头旁边。



日野秋晴——睡死了。



「……这个、是……咦?也就是说、那个……」



出人意料的现实让瑟妮亚差点晕了过去,但她依旧努力地想着,得出一个最能接受的可能性。



烂醉→藉着醉意肌肤相亲→趁势推倒→电量耗尽。



「——哪有这样的啊!」



瑟妮亚紧咬着牙嘀咕。



实际上这种状况已经发生,所以这句话并不是指「不可能有这种事」,当然也不是对于趁醉推倒别人,却又什么都没做就睡着的日野秋晴所发出的抗议,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因为力气差距而陷入无法避免的状况,虽然不愿意但不得不接纳,这也没办法……但是……!」



最后以未遂收场让人松了口气——但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一阵空虚啊。



对于自己那种没用的反应,瑟妮亚在被压住而动弹不得的状态下咬牙切齿——



「……哟?秋晴同学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看来如此,真是可惜。」



瑟妮亚突然听到微弱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会客室的门开着一条微微的缝隙。



然后可以看到一只碧蓝色跟一只深褐色的眼睛,呈纵向排列自缝隙看着这边。



「唔……虽然秀就这样闭幕让人觉得有些可惜,但不用看到女儿羞耻的模样也该开心吧……做父亲的心情真是复杂。」



「身为佣人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表—不意见,只能观赏享乐,实在可惜。」



「哈哈,真不傀是安娜,那种不知道是忠实执行职务、单纯的好奇心、还是想要独占主人的想法真是有意思啊。」



「能让您称赞真是我的荣幸,老爷!」



两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而且已经不知到底有没有心要躲藏了。



面对这样的父亲跟佣人,瑟妮亚满脸通红喊着:



「你们两个人还在那边看什么好戏啊!?为什么不赶快来救我啊!?」



「啊,被发现了。」



「看来是被发现了呢。」



「当然会发现啊!而且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见证女儿的成长也是做父亲的义务吧?」



「维护大小姐的隐私是佣人的职责。」



「把那种义务跟职责全都灌水泥沉到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去吧!!」



即使对着那两个完全靠不住的人怒吼,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过来帮忙的打算,令人怀疑那真的是自己父亲跟可信任的佣人吗?



结果,瑟妮亚就这样挣扎了几分钟,直到压着她的秋晴被甩到地上前,都一直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



「我总觉得醒来的时候右肩很痛,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还有啊,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的记忆只到跟你父亲下西洋棋为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啦。」



「……你好像颇不高兴的耶,瑟妮亚,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位大小姐边喊边把头转开,让秋晴只能无奈地叹着气。



考试第二天的早上,处于让人完全高兴不起来的气氛中。



秋晴睡醒时已经过了十点。尽管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几时回到房间的,但还是得去找昨天在门口迎接的女佣人借用一下淋浴室。虽然另一座能同时容纳十人,还能听到风雅流水声的全桧木温泉澡堂非常有魅力,然而一大早就泡进去可能整天都不想做事了,所以还是留到晚上再来享受吧!



准备的替换衣物是一如平常的从育科制服,虽然不太满意,但只能说服自己毕竟仍在考试期间并迅速更衣,接着前往餐厅跟正在吃着早午餐的瑟妮亚同桌坐下,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瑟妮亚那家伙一直不敢正眼看秋晴。不是低着头,而是很明显地避开视线,心情不好的等级非常高。



秋晴实在很不愿意跟这种状态的她说话,但是不问清楚永远没办法理解状况。再说昨晚的记忆很模糊,无声的餐桌也实在让人不太有食欲。



今天穿着一件刺绣红色细肩带短洋装,头发还足一样卷得像电钻的瑟妮亚,不发一语地吃着篮子里的义式弗卡夏面包、海鲜沙拉并暍着南瓜汤,不断以优雅的动作把食物送进口中。秋晴的食量不算少,但她吃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更多。



「真不简单……你腰这么细,东西部吃到哪去了啊?」



秋晴一把心底的感想说出口,瑟妮亚便以要超越音速的气势转过来说: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腰很细啊!?」



「嗯?这种事,在看你穿那些强调身体线条的便服时就知道了吧。」



「咦……是、是这样吗……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记得昨晚的事情。」



「啊?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不,很明显嘀咕了什么啊。



话说回来,她那行动实在可疑到有点不好吐槽,让秋晴只好老实地回应一声「这样啊」,再怎么说这里是她家,还是尽量不要造成麻烦会比较好。



只有两个人的饭局就在紧绷的气氛下度过,很明显会对消化有不良影响。要是瑟妮亚父亲也在场的话还比较好一点,不过那个英国绅士也是有点难沟通的人,所以还是有恶化的可能性。



秋晴觉得就算去想这些不可能的事也没有意义。正当他准备把手伸向加了蓝莓果酱的优格时——叮呤呤呤,听到一阵钤铛的声音传来。



「……嗯?这是门铃声吗?」



「是啊。」



瑟妮亚面无表情地回应,接着听到走廊传来一阵往玄关走去的拖鞋声,应该还是那位佣人前去应对吧。



客人吗?还是有什么快递之类的?毕竟这种建筑在日本算是豪宅,所以也有上门推销的可能性……不过应该有不少明知这家人有钱,—但还是拿不出勇气按电钤的人,至少推销报纸的就不太可能会上门。



秋晴脑袋正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拖鞋声再度响起。



从昨天就打点着各种事情的女佣人进入餐厅,先低头优美地鞠个躬后开口:



「大小姐,打扰您用餐真是非常抱歉……」



「有什么事吗?这边已经结束了就尽管说吧?」



「有客人来拜访您。」



「……客人?」



说着,瑟妮亚皱起眉头。



秋晴觉得这反应有点不可思议,一般来说有个一、两位客人来访也不奇怪吧?是惊讶才刚回到家就有人来玩呢?还是说,这个电钻根本没有会上门来玩的朋友呢?毕竟从她小就读白丽陵,大部分的朋友都是在白丽陵认识的吧,不过才刚放假几天就跑来,的确也是有点诡异就是了。



——秋晴的思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猜对了。



「既然已经用完餐,那应该不用在意了吧?」



回荡在餐厅里面的客人声音,让秋晴原本拿在手上的汤匙掉进装优格的容器。



不会吧?秋晴下意识地转头。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来?别开玩笑了,与其说那两个人的戚晴不好,不如说她们根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虽然在脑中否定,但他也不可能听错那熟到不行的声音。秋晴战战兢兢地看着佣人的后方……出现在那里的人影,是一张实在不想看到的脸。



另一方面,气血旺盛的瑟妮亚以几乎要把椅子撞倒的气势站了起来。



「为、为什么彩京同学……!?」



「咦,我来拜访同班同学的家有这么令人意外吗?」



带着微笑这么说的人,怎么看都是秋晴的青梅竹马彩京朋美,那个连好莱坞电影中的坏蛋都望尘莫及的黑心女。在她背后还可以看到大地的身影。



「想说趁着弗雷姆哈特同学还在日本的时候,赶快过来找你玩而已,打扰到你了吗?」



「……你还真有脸敢说这种话呢。」



「我也是女孩子啊,多多少少也会为别人着想,毕竟弗雷姆哈特同学可是特地大清早跑出去,并勖用强权把男孩子带回自己家里,说不定玩得正开心啊。」



「你你你——你说什么!?」



看着瑟妮亚夸张的反应,朋美用手轻触脸颊,摆出一副「难道不是吗?」的模样。



真厉害,黑心果然不是叫假的。明明都是事实,却能说得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一样,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不过也没人会想要这种才能。



「所以,你只是为了取笑这家伙才来的?还真闲啊。」



交给瑟妮亚恐怕不会有什么进展,所以秋晴决定先把她的目的弄清楚。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在挑衅,不过毕竟是从小熟识的青梅竹马,或者该说单方面看透的关系,朋美露出微笑说:



「是啊,的确是很闲,所以才想来弗雷姆哈特同学的家拜访一下——或者该说,是为了提议而来。」



「……你说提议?」



眉毛微微动着的瑟妮亚,似乎被挑起了兴趣。那怎么看都是宿敌放下来的钓饵,她却还是二话不说地咬上去,看在旁人眼中实在是啼笑皆非。



「是啊,毕竟是难得的暑假,所以很想到海边玩玩水,不过现在还算在考试,所以也没空出国……不过,我突然想起似乎有个人在附近拥有一片私人海滩。」



「……也就是说,你想借那座岛罗?是这样没错吧?」



「不,我是想跟你一起去,当然,大地同学还有秋晴同学也一起参加,四个人一起——这就是我的提案。」



「我们也要吗……也是啦,我们必须要跟在你们旁边。」



秋晴真的不想与她们之问的事牵扯上关系,但这个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的考试唯一要求就是不能离开她们身边,所以她们两个如果说要去玩,自己跟大地也只能奉陪。



那倒是没有关系啦……不过她刚刚说岛?瑟妮亚家在这附近有一座岛?在日本拥有私人岛屿的人大概只有某个超大牌歌星吧……弗雷姆哈特家族的人外表明明就是白人,为什么这么喜爱日本啊?



当秋晴想着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瑟妮亚则一脸为难地皱眉,或许是觉得这突如起来的要求有什么内情吧,毕竟对方是朋美,会这样想也没办法。



——不过,如果要这样说。



正因为对方是朋美,所以绝对不可能那么单纯。



拟定的策略永远都比自己高明好几层的女人——这就是彩京朋美。



这位黑心大小姐,现在依旧维持着那感觉不出恶意的微笑。



「如果没办法的话就算了吧……毕竟事出突然,而且去海边玩还要脱衣服,可能需要花时间准备吧。」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我全身上下可是随时都处在最佳状况,根本不用担心!」



「是这样吗?可是要穿泳装耶?看你这一餐好像吃得不少呢……啊啊,应该可以用大溪地裙遮起来吧?」



「唔——我的身材没必要用那种小手段来敷衍。」



「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有很多东西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喔。」



挑衅的台词一句接着一句,而瑟妮亚也一一回应……啊啊,果然是这样,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秋晴偷偷看了一下大地,他也是一脸无奈,看来两人抱持相同的意见。



看着这么容易给人牵着鼻子走的考试搭档,秋晴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听是单纯,说难听一点就只是个笨蛋。



……好吧,不管怎么样。



只会转个不停朝直线前进的电钻会做出什么回答,不用猜都知道。



「——要去就去吧!好,我就招待你们一起去弗雷姆哈特家的私人小岛!」



看吧,果然没错……秋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瑟妮亚说的那个岛,从热海港搭中型游艇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虽然是个一圈三公里左右的小岛,不过沙滩非常美丽,岛中央的木屋装设了发电机,空调设备也很完善,而且有将地下水过滤储存起来,打开水龙头就有清水可用。



想钓鱼也可以,乘船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还有绝佳的潜水地点,是个非常棒的度假胜地。



「嗯……怎么说呢,这真是太棒了。」



说着,秋晴轻轻伸展着背,不管是阳光还是海风都跟昨天有着完全不同的爽快戚。



不过,隔壁的大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虽然没有显示在脸上,还是可以感觉得出这位认真的室友很疲惫。



「你也乖乖脱掉不就好了,穿着制服很难过吧?」



「……没关系,完全没问题。」



虽然嘴上这样说,声音里却有气无力,想也知道是在虚张声势。



没办法,跟穿着四角泳裤上半身打赤膊的自己不同,在这种大太阳底下还穿着长袖制服绝对很辛苦,秋睛昨天从车站走到瑟妮亚家时就亲身体验过了。



山安娜驾驶游艇到达岛上,把行李放进木屋后——朋美递给自己的,正是现在穿在身上的泳裤。



她不只准备了自己的泳装,连秋晴跟大地两人的都有准备,让人非常惊讶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但秋晴拿到泳裤时表情有些紧绷,因为深闲有说过,考试期间除了睡觉外都要穿着制服。



听了之后朋美笑了笑这么说:



「这么闷热的服装光是看着都觉得难过,还足赶快换掉吧——就当做是我们的要求,怎么样?当然没有强制就是了。」



当时也在场的瑟妮亚对这句话并没有意见。确实在这种天气下,旁人光是看到黑色的执事服都会觉得闷吧,至于穿的人则已经不只是闷的问题了。



既然她们都这么说了,秋晴也二话不说接受,所以才会换成这一副凉爽的泳装造型……



「大地你也换泳装吧?虽然我可以理解你不太想穿那种奇怪的泳装啦。」



「……不用。」



「朋美那家伙在想什么啊,只要准备两件同款式不同尺寸的泳裤就好了啊,为什么要特别帮大地准备那种不同的泳衣呢,难道是她的兴趣吗?」



「…………谁知道。」



大地心情不太好地嘀咕,毕竟秋晴确实不可能知道原因。



朋美帮大地准备的款式,不知为何是连上半身都遮住的那种,有时候会看到小孩子或老;爷爷穿的横条纹泳衣,设计上感觉很像囚服,可说充满了诡异的品味。大地看到那件泳衣时表情有些扭曲,直说自己穿制服就好:朋美虽然如之前所言并没强制大地穿上,但还是令人觉得她根本想故意整人。如果对象是秋晴的话肯定是如此没错,但实在没有理由对大地做这种事吧。



还是一样无法理解青梅竹马意图的秋晴,享受着夏天的空气开始热身。



就在这时——



「秋晴同学,大地同学,让你们久等了。」



「……哼。」



听到从木屋方向传来的声音,让秋晴转过头去——此刻,他打从心底觉得参加这次考试真是太好了。



身着淡蓝色连身泳装的朋美带着有些腼腆的微笑,红色的芙蓉花形成绝佳的点缀,给人一种成熟又健康的印象,非常适合她。



……然而秋晴并未觉得惊艳,因为旁边的瑟妮亚实在太惊人了。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平常光看到外表也能理解,而且虽说是以外但也有好几次紧密接触,所以非常清楚那家伙并不只是普通的电钻。



可是,当秋晴实际看到眼前的泳装造型时……就证明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完全没有多余装饰的白色比基尼——不过,上围部分的布料很明显不够把胸部整个遮起来,旁边跟下面部稍微露出了点;下半身则是高腰款式,全身满满的性感魅力,让人想问:晅真的是普通的高中生吗?」



朋美的身材并不算差……应该是啦,不过瑟妮亚的各部位都彻底凌驾在她之上,修长的四肢跟腰的高度都让纯种的日本人感到极度羡慕,更何况、那个……或者该说是女性的肉体美吧……



话说回来——那个胸部,紧紧包着却又像随时会冲出来的那对胸部,真的让人想问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何况连大地那家伙都稀奇地盯着看,这肯定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运作。那么根据轰的情报显示,比这个神秘肉块还要更大的四季镜姊妹究竟到什么等级了?说不定算足世界遗产了吧。



先不管那些,这下——



「……秋晴、同学?你眼神变得很色喔?」



「……啊!?不、不是、你、你误会了!」



直直地瞪着秋晴的朋美口中带刺的话语,让他赶紧恢复正常。糟糕,虽然急忙做了辩解但根本不是误会,因为自己真的是以色色的眼神看呆了,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被盯着的瑟妮亚赶紧用双手挡住胸部,这样多可惜啊——啊、订正一下,给手腕压住时的胸部更不得了,这实在太神奇啦!



不过让女同学以轻蔑的视线看着还是会心痛,所以秋晴动员所有的自制心把视线自瑟妮亚身上移开。



「你、你们两个也太慢了吧?我们等好久了呢,对吧,大地?」



「……没什么感觉,我又不像日野迫不及待。」



「唔喔、太贼了吧!你怎么可以背叛呢!?」



身为男人这时候应该要口径一致才对吧,大地居然露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的表情,而且居然还说什么迫不及待……呃、自己的确是浮躁到静不下来,但说话时也该看看状况吧!



果然如刺般的视线又更加尖锐,而且还带有种无奈的感觉,可恶,青春期的少年对这种事情是没有抵抗力的啊……!



这时候要是多话只会引来更多非议,所以秋晴忍着不发一语,毕竟沉默是金,多话只会祸从口出。



不过朋美似乎还不打算这样放过他,嘴角扬起微笑说:



「会多花时间是因为要涂防晒油喔。」



「……那个、是说……你们、互相涂吗……?」



朋美缓缓地摇摇头否定了那个美梦般的幻想。



「是拜托安娜帮忙涂的,本来是想说到沙滩上再涂就好……但要是秋晴同学看到后发情就麻烦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什么会发情啊!?当我是猴子吗!?」



「难道不会吗?」



「当然不会!」



「也不会想故意拉掉泳装吗?」



「那还用说!」



「但还是很想涂防晒油吧?」



「当然…………不、其实、还好?」



注意到自己说溜嘴的秋晴赶紧想蒙混过去,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朋美那开心的眼神跟瑟妮亚更加险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再加上大地也露出像看着禽兽般的眼神,简直是四面楚歌。



秋晴好不容易从常礼服跟西装裤的束缚中解放,却还是不断流着讨厌的汗水。



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居然会意气相投地看着秋晴说起悄悄话。



「这么说来,弗雷姆哈特同学——你知道庶民们在海边嬉戏时,有一种把人埋进沙里的玩法吗,当然会让被埋的人有办法呼吸啦。」



「嗯嗯……听起来还满有意思的,要不要来试试看?」



「那么为了让埋下去的人能呼吸,先去准备根水管吧。」



「好,之前开发用的挖土机应该还留在岛上,我去拜托安娜开过来。」



……两人正要好地拟定着杀人计划……



秋晴很清楚不会真的被杀,但恐怕会体验到瞬间的死亡,或是比死更恐怖的感受。总之就是这一类的灾难即将降临,而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光想像埋进沙里那种无法动弹、黑暗密闭又痛苦的状况,秋晴就……脸颊不禁扭曲起来,干笑了一下:



「……哈、哈哈……你们两个……真是爱开玩笑啊……」



这句话背后还有确认「你们是开玩笑的吧?」的意义。



秋晴边以颤抖的声音笑着,边祈祷那两个人还有一点仁慈的心……



——被埋了。



品尝到活埋在沙子里一小时这种难得经验的秋晴,已经没有玩水的力气,只能抱膝呆坐在水边。



虽然坐了一小时以上,但他的心情完全没有好转。



……因为整个人被纵向埋下去,只留了一根塑胶管用来呼吸。



一般人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沙滩底下也有硬质土地,埋在里面的话身体会很冷,土壤会慢慢吸走体温,而且挖过的土会变得柔软,海水也会渐渐渗进来……眼睛也没办法张开……不知道是海浪还是平常感觉不到的微小地震影响,总觉得周围的土壤在蠕动……啊啊啊,不行了,好想赶快忘掉。忘不掉的话干脆直接消除记忆好了。



怎么说呢,那已经算是完美的拷问了。一个小时,而且有时会为了确认安全挖开来看看—或是洒上海水等等,这一个小时内居然能折磨精神到这种程度……真是太恐怖了……



总而言之,秋晴已经完全丧失玩乐的心情,光看着朋美乘浪的泳姿,以及瑟妮亚躺在遮阳伞底下的模样就已经够了。



至于大地,虽然感觉快顶不住炎热了,依旧努力撑着。毕竟除了遮阳伞底下以外完全没有阴凉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中暑。看状况差不多该向朋美或瑟妮亚提议回去休息了,可是……要是又被埋进去……!



秋晴实在没想到这个年纪还会出现新的心灵创伤。从今以后大概没办法放心在海水浴场玩沙了,恐怕还会拚命想要把其他小孩子埋在沙里面的塑胶娃娃救出来。



「……唉。」



「你在这里叹什么气啊?」



严重伤心的秋晴,在听到声音后慢了好几秒才转过头去。出现在那儿的正是心灵创伤制造机朋美。



秋晴看到穿着泳装、头发湿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青梅竹马——再次叹了口气。



「……你啊,会一辈子持续制造我的心灵创伤吧……」



「哎、哎哟真是的,不要那么难过嘛,那只是小小开个玩笑而已啦。」



「……人类可不是在土里面生活的动物啊……之前有听说过在地底避难所生活的人会早死,现在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了……」



「……那个,对不起……」



可能是看到秋晴的情绪完全没有好转,或者是想到最后把人挖出来时,秋晴那副死鱼眼跟快哭出来的模样吧,就连朋美也难得地道歉了……如果看到那个状况还能毫无罪恶感才真的是过分吧,瑟妮亚也很难堪地别开头道了歉。



……好啦,反正事情已经过了,而且两个人都有反省,应该不会再埋一次了。



想到这里,秋晴把抱膝的姿势换成盘腿,抬头看着朋美。



「那、有什么事吗?肚子饿了?」



「不是啦,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来场比赛,秋晴也参加吧?」



「比赛?比什么?」



在不清楚比赛内容的状况下,秋晴看了看周围。穿着制服的大地依旧是一副参加忍耐大赛的表情,原本躺在遮阳伞底下的瑟妮亚……正在水边做着热身操。



「比赛长泳……其实也没有多长,海面上有个距离岸边大概两百公尺的浮标,以它为目标,碰到后再折回来,当然最快的人赢。」



「嗯……大地不参加吗?」



「是啊,看来是不打算脱掉制服吧。」



「……呃、谁知道。」



老实说,就算大地让步穿着衣服下水,也肯定是压倒性地获胜。那家伙的体能根本就超乎常人,秋晴在上课时也看过他的游泳能力,所以能轻松预测结果。



或许是在快中暑的状况下游泳很危险……如果大地拒绝的理由不是这个,那不参加的理由就很明显了。



不只这样,秋晴也因同样的理由而不打算参加。



「我也算了,你们两个人一决高下吧。」



「唔,为什么?不论是我或弗雷姆哈特同学,游泳的速度绝对不会输给普通男孩子喔,际该不会是怕输吧?」



「不,刚好相反,就算赢了也高兴不起来所以不参加。我可是在从育科锻链了快两个月,在游泳池中比短距离就算了,在有浪的海中游一百公尺以上的长距离不可能会输的。」



「……还真有自信啊。」



面对朋美那听起来有些不满的声音,秋晴只是轻轻地回应「还好啦÷



没错,秋晴在从育科接受操练的两个月中,已经不知道遇过多少次濒临死亡的状况,身体也自然学会应对的方法并得到足够的体力了。



所以说,就算不直接跟朋美与瑟妮亚比赛长泳也能看出结果,更何况在旁边看两个人对决更加有趣。



就这样,秋晴轻轻挥着手说:



「好啦,你加油吧?先不管我那位临时主人的脑力,比体力的话她可是很强的喔?」



「哼哼,了解。这样的话,我就证明自己不是只动脑的谋士给你看。」



朋美留下像是胜利宣告般的台词后,就朝向瑟妮亚所在的水边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秋晴确实觉得心情有好转一点。那种觉得海边真好的感觉渐渐恢复了,没错,大海并不是黑暗又恐怖的地方啊。



尽管被制造心灵创伤的凶手治愈,让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但至少精神稍微恢复了。



秋晴侧眼看看正在沙滩上用脚画线做为起点的两人,并走向精神有点恍惚的大地身边。



目前气温应该接近三十点五度,在这种天气下穿着制服,就算是大地也非常辛苦吧?毕竟是室友,秋晴很清楚就算叫他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也绝对不会听。



秋晴走到两眼已经失焦的大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慢慢转向自己的同时开口对他说了:



「不好意思,现在那两个人要比赛,你能不能回木屋帮忙准备一点饮料?最好是容易吸收的东西。」



「……饮料?」



「是啊,饮料,还有毛巾也顺便。」



「……可是、现在是考试中……要随侍……」



就算已经摇摇欲坠了,大地还是一样顽固。



不过这点状况早在秋晴预料之中,也很清楚该怎么应对。



「我会帮你顾着她们两个人,拜托你了。」



对大地还是老实拜托他最有用,虽然做什么都很认真但又不至于偏执,这点要求他一定会听的。



而且他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喉咙绝对很干,应该难以抵挡冷气跟冰水的诱惑。



正如所料,大地犹豫一下后,点点头说:「……好吧。」



虽然他朝向木屋走去的脚步有点不稳,令人担心……不过应该没问题啦,毕竟不用五分钟就能定到了。



等到了那边之后,那位佣人一定会让大地好好补充水分,如果能再给他一顶帽子之类的就完美了。就算没有帽子,把原来要拿过来的毛巾缠在头上也可以,虽然不太好看,但总比让阳光直接晒到头要好多了。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秋晴很满足地点头。



剩下的就是看看朋美跟瑟妮亚的对决状况。



他心想「应该要出发了吧?」并转过头去一看——



「喔喔……已经游那么远了。」



两人已经抵达原本站着的岸边与折返点浮标的中间点,而且还是场几乎没有差距的激烈竞争。



这个景象让秋晴单纯地感到佩服——朋美那家伙,看来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本来以为手脚比较长的瑟妮亚会占优势,但朋美以俐落的姿势弥补。目前瑟妮亚稍微领先一点,但这应该是出发时的冲刺差距吧,朋美的脚程并不慢,只能说是瑟妮亚太快了。



也就是说,两人游泳的速度几乎一样,而且两个人都很快,这种速度的确不会输给一般的男孩子。



……话说回来,来回总共有四百公尺,两个人还都游自由式,虽然比蛙式快上不少,但也更容易累,尤其是在海里换气时会被波浪影响,有时还会喝到海水,一般来说应该都会选择蛙式。



这到底是有勇无谋、自信满满,还是该说两个人都不服输呢?



无论如何,在两人高速竞泳的状态下,距离渐渐拉开了。



果然还是手脚长的瑟妮亚比较占优势,而且她体力也很好,速度根本不会慢下来:另一方面,朋美的状况则是渐渐有些不顺。



抢先抵达折返地点浮标的是瑟妮亚,虽然秋晴离得实在太远,所以不能确定是否有碰到,不过那个高傲自尊的集合体应该不会作弊。



瑟妮亚折返之后跟朋美擦身而过…………?



不知为何她的手停了下来。



秋晴想搞清楚怎么回事而仔细观察,发现她停在原地四处张望,感觉好像还非常慌张。



接着朋美碰了一下浮标也折回来——就在这时秋晴终于注意到了。



——不见了。



瑟妮亚的比基尼,上半身的部分不见了。



她用一只手遮住胸部,只有肩膀以上稍微露出海面,虽然因波浪的关系没办法看得很清楚……不过她的泳装的确是消失了。



以细绳绑起来的款式,加上自由式的激烈动作,这可说是致命伤啊,从很多角度来说都非常致命。为什么不在更靠近陆地的地方脱落啊?还有为什么手边没有望远镜啊?这可是一辈子都不见得遇得到一回的意外,实在是太可惜——呃、不行,思考随着波浪卷向奇怪的方向了。



「……喔,好像找到了……?」



秋晴几乎要发出诅咒神明的悲泣继续看着,见到瑟妮亚朝旁边伸手抓住某样东西。尽管还是太远没办法看清楚,但她似乎是顺利找回泳装了。



这段时间内朋美还是继续游着,虽然速度减慢了不少,但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目测至少有三十公尺以上。



这下胜负已经确定了吧——这样想着的秋晴起身往起点走去——



突然问又停下了脚步。



重新穿上泳装的瑟妮亚,正以猛烈的速度追上来。



——好快,这速度绝对比刚刚还要更快,虽然也可能是回程刚好有海浪推动的关系,但还是快得非常惊人。



证据就是她正渐渐缩短跟朋美的差距,尽管朋美改成蛙式而维持稳定的步调,但照这样下去肯定能在终点前追上。



朝岸边游过来的两人上演比预想还要精采的对决,让秋晴看得兴奋不已。



整个过程已经过了四分之三,剩下就是精神力的胜负了。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不服输,能得到神明的眷顾呢?再过不久就要揭晓……



——不过能开心观战的时间也到此为止了。



「啊……?」



出现在视野中的意外状况,让秋晴发出小小的疑问。



眼看只差几公尺就要追上朋美,瑟妮亚的身体却突然沉了下去。



感觉就像被某人从海中拉住脚一样……但她立刻就重新浮上来。



然而,这并非可以在旁悠闲观看的状况。



瑟妮亚的两只手在海面上拍着,怎么看都是在拚命挣扎,仿佛就连要把脸露出海面都很丰苦。



——等秋晴意识到她溺水时,身体已经先一步跳进海里了。



或许该通知一下朋美比较好,可是那家伙正专注地游着泳,听不到的机率很高。



况且她的体力已经几乎耗尽,绝对不适合帮助一个身高比自己高而且溺水的人,甚至还有引发二次灾害的可能。



所以秋晴毫不犹豫地游向瑟妮亚身边,途中发现青梅竹马闯入的朋美虽然面露惊讶,但秋晴完全忽视她并把速度提高到极限。



体戚时间过得很慢,但是瑟妮亚距离终点其实不到一百公尺,所以顶多只花了一分钟左右。



好不容易抵达瑟妮亚身边时,她已经连头都沉入水中了,秋晴赶紧潜入水中要将她抱上海面。



虽然她有些挣扎,不过这并不算什么,从育科的课程中已经上过好几次急难救助课了,就连被乱动个不停的怪力女四季镜抓住的危急状态下,秋晴都能够顺利游完全程,这种程度算很轻松了。



——然而,这并不是在上课。



碰到状况时会出手帮忙的深闲并不在这里,值得依靠的大地也不在。



所以秋晴能倚靠的只有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绝对……不可能、会失败、的啦……!」



秋晴一鼓作气,硬是把已经没反应的瑟妮亚的手臂架在肩上,自己的手臂则穿过腋下抱住对方的身体,开始游往岸边。



由于秋晴两手都不能自由行动,所以没办法加速,但至少还是比游得很烂的蛙式来得快一点。



他看看旁边瑟妮亚的脸——眼睛闭着,不管怎么叫都没有回应,看来失去意识了,这让秋晴不禁咋舌。



急难救助讲求迅速——但是绝对不能着急,如果引发二次灾害就前功尽弃了。



实际经历这种状况真的会着急,心脏的跳动变得很诡异,而且会有种不管怎么游都没办法接近岸边的错觉。



……不过,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的。



上课时,都可以在那个像洗衣机般的水流中游泳了。



上课时,可是穿着制服在非常难游的状态下进行训练。



跟那时比起来,海浪平稳得多,自己跟对方又都是穿着没有多余抵抗跟重量的泳装。



所以,绝对没问题……



秋晴心里这么相信着,咬紧牙关拚命地游……



「——喂,秋晴!?」



当他听到朋美紧张的声音时,手指已经有沙的触戚了。



「好……!」



秋晴站稳在期待已久的地面,两手抱住瑟妮亚的身体站起来。这时水的深度顶多只到腰部而已了。



离开水面时,抱在手中的瑟妮亚重量突然增加,不过没关系,跟之前背着一个大冰袋跑步直到全部融化的训练比起来算很轻了。



秋晴小心地不让流动的沙打乱脚步,慢慢定上海滩,朋美则难得露出很着急的神情靠近过来。



看到这家伙不安的表情,秋晴反而感到一阵放心。做好了「自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觉悟。



「弗雷姆哈特同学她——」



「没事了,你冷静点,先让她躺下来……」



秋晴走到确定海浪不会打到的地方,小心地让瑟妮亚躺下,然后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并把她的头部往后仰,这样就可以维持气道畅通……应该吧。



嗯呃、接下来呢,在进行人工呼吸之前还有什么要做的——



「……唔、嗯……」



「喔——瑟妮亚!喂、你没事吧!?」



正当秋晴焦急时,他突然听到小声的呻吟,于是赶紧呼喊起瑟妮亚。



没有反应……不过,虽然没恢复意识但已经在呼吸了,胸口也有上下起伏。溺水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不会因为喝太多水而有生命危险。



「应该……没事了。」



秋晴嘀咕着往后坐倒在地。



真是的,完全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居然会遇上需要急难救助的状况,更没料到那些夸张的实习课程居然会有发挥用途的一天。



「秋晴……弗雷姆哈特同学她……」



「喔、已经没事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意识了。」



一脸紧张靠过来的朋美,表情也因安心而稍微放松。比赛中的对手发生意外,就算是这家伙也没办法放心吧。



总而言之,已经没事了……



「——你坐着发什么呆啊,秋晴同学!」



「……咦?」



秋晴正想要喘口气时,却不知为何挨了骂。



而且对方还是用优等生的口气。



两手压着胸口的朋美,露出一副「我可是很拚命!」的表情,以了不起的口气说:



「你在干什么啊!赶快争取时间,帮弗雷姆哈特同学做人工呼吸啊!」



「啊……咦?你说什么啊,没有那个必要……」



「帮溺水失去意识的人做人工呼吸是常识啊!所以快点啊,现在就亲——不对,赶快人工呼吸。」



「哪有这种常识啦!你根本是故意说错的吧!?」



「怎么会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绝对不可以开玩笑!所以赶快,马上帮弗雷姆哈特同学人工呼吸!而且还要对丰满的胸部做心脏按摩才行。」



「按摩……谁会做这种事啊,笨蛋!要是真这样做的话肯定会被告上法院并被从社会上抹杀吧!」



秋晴强忍着害羞大声怒吼,朋美则露出状况绝佳的生动笑容回应: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一定要争取时问,赶快把空气口对口送给她吧!叫你做你就赶快嘟起嘴上!」



「所以说根本没有必要啦!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来!?」



「我没有受过训练啊,让有经验的人来做比较安全!好了,赶快吧,趁弗雷姆哈特同学醒过来之前!」



「醒过来的话不就已经没事了吗!」



面对朋美无有如理取闹般「反正你快上就是了」的要求,秋晴则是尽可能甩掉邪念彻底抗战。



这段蠢到不行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大地回来、瑟妮亚也刚好醒来时才结束。



白天度过了手忙脚乱的一日,到了晚上才总算安静下来。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白丽陵还是瑟妮亚的家都一样。



虽然并不是说日期切换的同时所有事情都会重置,但在接近一天结束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稍微觉得安心——



「……嗯,真不妙啊。」



秋晴站在二楼阳台上吹着风,用手搔着脖子自言自语地嘀咕。



想着这些事情恐怕又会被朋美捉弄吧。不行不行,得赶紧从感伤的深渊中爬出来,毕竟自己不是这种个性,冷静想想就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朋美他们的到来,被埋在沙里,瑟妮亚溺水的危机。之后等回到家还比赛打撞球、玩扑克牌度过一段欢乐时光,当然也挨了不少惩罚游戏,最惨的还是朋美她们在自己想好好泡个澡时闯进来偷看,实在令人想哭……其实等到她们离开后,自己真的躲在水蒸气里面哭,因为差一点就被看光了。



另外朋美跟大地也住了下来,所以大家就同桌吃晚餐。席间有挑衅、有争吵、还有墨西哥辣酱乱洒的忍耐大会,实在非常热闹。不知道为什么,安娜还特别送酒过来,瑟妮亚则是在看到的瞬间脸一阵青一阵红地阻止……到底怎么回事啊?虽然秋晴完全没有要暍的打算啦,反正就是很奇妙的一幕。



嗯,不过,不管怎么样。



像这样度过……果然,还是会觉得真是不错的一天。



其实每天都平稳度过当然最好,但如果能充满刺激又不受任何伤害说不定更好吧。



「——就算是夏天,你这样还是会感冒的喔。」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请放心,我进白丽陵之后可是锻链过了。」



秋晴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他头也不回地直接回应,因为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那绝对不会消失在夜空中的清晰声音,比平常稍微平静一点,但还不至于会听错。



「好啦,有什么事吗?今天已经很累了,我也差不多该睡了。」



「……很快就好,嗯,我想想……只要三分钟就行。你给我在这边站好。」



「……嗯,了解。」



秋晴老实地答应,并转身把背靠在阳台边的扶手上。



平常听到这种命令的口气就想反弹,但今天已经累了,而且时间有点晚,可能已经有人先睡了,就不要太吵闹吧。



月光、以及走廊上小小的灯光照着瑟妮亚,她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令人有些在意底下穿什么。



总之秋晴努力地不往奇怪的方向去想,并等着听瑟妮亚要说些什么。



看来对方也在调整时机,在经过十几秒的沉默后,她才双眼直视着秋晴开口: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道谢吧。」



「嗯……不、其实也不需要道什么谢,而且这样不太符合你的个性吧。」



刻意重新提起那件事让秋晴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想要含混过去,但是瑟妮亚稍微眯起眼睛——



「那只是你的认知有错。」



她不像平常那样情绪高涨地发火,反倒很平静地以明白坚定的语气这么说。



如此一来秋晴也不好意思跟她打哈哈了。



看到瑟妮亚那认真的眼神,秋晴只能一头雾水地听她说话。



「以前我就说过——我是瑟妮亚.伊织.弗雷姆哈特,继承『红翼水鸟』家纹的名门贵族,伯爵家主的孙女。所谓的贵族并不只是挂个头衔而已,要做出符合身分的行动、背负相应的职责,才是真正的贵族。我怎么可能不遵守『高贵的义务』,变成那种只会虚张声势的下贱人物呢。」



「……这样、啊。」



秋晴点点头,想起刚转学时的事情。



的确,在餐厅对立时她好像有说过类似的话。



而且自己那时候就隐约觉得——态度凛然的瑟妮亚看起来有一股惊人的魅力。



其实她本来就长得很漂亮,整天空转的电钻其实也不差……不过跟这些无关,该说光是看着她就觉得体温上升呢,或者说视线完全离不开呢……总之,就是感觉她闪耀着令人尊敬的光辉。



虽然这任性的家伙总是高高在上又好战,但她清楚理解自己的身分,以及今后的生存方式,并在这个大前提下行动,老实说这很了不起。跟虽然进入从育科,但因完全看不见将来而感到不安的自己完全不同。



所以秋晴才会很向往宣示自己贵族身分时的瑟妮亚,当然就算撕开他的嘴,他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有点像是中了定身术般,一时之问忘记身体该怎么行动的秋晴愣在那儿,看着瑟妮亚的一举一动。



瑟妮亚以左手轻轻压住被夜风吹动的金色长发——



「总之,既然遇到这种差点丧命的事故并遭人搭救,要是完全不道谢实在说不过去。若让父亲大人跟祖父大人知道绝对会被逐出家门。」



「逐出家门太夸张了吧。」



「这绝非开玩笑也不夸张……」



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的瑟妮亚——



稍微弯腰低下头,做出连在舞台剧都看不到的优雅动作。



一非常感谢您在我溺水时救了我,我以弗雷姆哈特家的名字发誓,一定会回报这份恩情。而且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立刻报答。」



「……喔、喔喔。」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很烦恼该怎么回报,如果是我们家的佣人可以直接给予奖赏,既然不是的话就该致赠谢礼。」



气氛虽然缓和了一点,但瑟妮亚真的非常烦恼吧,眉头闾甚至出现了些许皱纹。



对秋晴来说,随便收她的礼也不太好,而且搞不好会很麻烦。如果送来巨大的佛像或是可能会触犯国际条约的宠物,恐怕会立刻被赶出宿舍吧。就算收到宝石或有价值的古董应该也高兴不起来,要是能卖掉还另当别论……不对,怎么可以随便卖掉收到的礼物呢,所以这也不行。



话说回来,直接收现金也不太对……所以说的确是很令人烦恼。



秋晴两手抱胸小声嘀咕着:



「其实我不需要什么谢礼啦……不过你应该不能接受吧?」



「那当然,我绝对不能接受翠方面受惠。」



「嗯、这样的话……请尽量避免会留下来的东西吧,最好是用很快、而且很轻松就能解决的方法。」



这么说着的秋晴,在脑袋里想着「按摩肩膀三十分钟」、「用那个巨大电钻搞笑」之类马上就可以解决而且还满有趣的提案——



「——我知道了。」



「……咦?」



听到她下定决心的声音,秋晴拾起原来看着地面的目光——



瑟妮亚已经来到眼前,那华美的外表更令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的手扶上了秋晴的左脸颊。



——当秋晴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那碧蓝眼睛跟微微泛红的白皙脸颊时,一切就结束了。



轻触脸颊然后立刻离开的柔软触感,若是闭着眼睛恐怕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秋晴的眼睛睁得很大,所以看得很清楚。



就像是算准时机的突袭般,瑟妮亚在秋晴的脸颊上轻轻地——



「……那个,你可不要误会喔!从以前就有女王陛下对杰出骑士赐吻的奖赏方式,这可是有传统的喔,我只是照着执行而已!」



「…………呃、这……那个……」



对方那突如其来的行动与紧接着恼羞成怒的反应,让秋晴有些混乱。一般来说就算对她发火也没关系吧?可是比起这个,目前还是该怀疑方才发生的是不是幻觉,因此他以手指轻抚还留有微微触感的脸颊。



这时,瑟妮亚大概是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吧,整张脸瞬间涨红。



「反正回礼已经送完了!我要回去睡了!」



瑟妮亚像是要吵架般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阳台。



秋晴只能呆滞地看着……



在她的背影消失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嘀咕了一句:



「…………没搞错吧?」



秋晴真的很想问自己刚刚的经历是现实还是幻想。



他以最古典的方式试着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痛,非常痛。



也就是说…………那是现实。



那个瑟妮亚,对自己的脸颊、那个、亲——



「……唔哇……这……这下、不妙啊…………」



秋晴蹲在地上,压着噗通噗通跳得超大声的心脏。



真不妙,这下恐怕真的糟了,说不定已经病人膏盲了。



之前不小心摸到她的胸部,也曾经不小心压倒她过,但那时可没这么动摇过。



因为,那些全都是意外,是不得已才会遇到的状况……



但是,刚刚的那个——虽然说是谢礼,而且似乎是传统,但不管怎么样,确实是由瑟妮亚主动的。



——或许,瑟妮亚并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她自己到底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正因为秋晴有注意到,所以只能深深地吐一口气:



「…………明天要拿什么表情面对她啊……?」



一想到这里不是白丽陵,而且现在还处于根本无法逃避的考试期问,秋晴就忍不住抱头叫苦。



……总之。



原本隔岸旁观的睡意,这下子飞到地平线的彼端去了。



看来会是个睡不着的苦闷夜晚。



——回程的车上。



彩京朋美坐在不太会摇晃的加长型轿车里,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但意识完全集中在别的地方。



三天两夜的考试还算是很有意思,而且也有非常刺激的部分,虽然可能有点过火,不过应该还在容许范围内。



以排解无聊来说已经够了——应该是够了才对。



「……喂,大地同学。」



「什么事吗?」



朋美忍住想要叹气的感觉,叫了一声同行的搭档,回应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感情。虽然有很多同学觉得这样不错,但或许是因为知道很多内情,所以朋美没办法赞成……不过,现在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眼前的问题应该是——



「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帮我想想看?」



「……?是没关系啦。」



「假设你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异性朋友,虽然还不到恋爱的程度,但也算得上是喜欢的对象。」



「……?」



朋美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有些困惑,但还是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



「有一天,你看到那个朋友跟另外一位异性接吻的场面,而你也并不讨厌那位亲吻的对象……也就是跟自己同性别的人物。」



「……………………嗯嗯。」



「然而,却有种暧昧不明的感觉一直在胸口无法散去——大地同学,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此同时,浮现在朋美脑子里的——是夜晚的阳台。



在她惺忪的睡眼里,那位耀眼的金发少女,跟青梅竹马的少年逐渐地接近…………然后亲吻。



她不敢断定绝对没看错,因为距离有点远,而且自己还急急忙忙逃走了。



可是,隔天早上那两个人的状况——怎么看都是意识着对方,对话内容还有点不太自然,而且那个气氛……



「……虽然我不知道彩京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不过那个,应该就是所谓的嫉妒吧,我对那种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是很确定。」



「这……这样啊。」



虽然是个不确定的答案,但朋美没办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回应。



嫉妒……她心想「原来这就是嫉妒啊?」并看着自己的胸口。



——这怎么可能?



是嫉妒的话就代表……那个人对自己来说很特别吧。



啊,不过好像听说过也有对朋友的嫉妒,所以……没错,不只男女问的恋爱感情才会有嫉妒。



秋晴只是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弗雷姆哈特同学则是——虽然合不来,但并不讨厌的人。自己十分喜欢她那直肠子的个性,而她有时想动歪脑筋到最后却总是扑空这点,实在太有趣了。随心所欲地捉弄那两个人时,自己几乎可以忘掉平常那种无聊生活,真的非常有意思。



不过……那两个人、交往的话……?



「……唔唔……」



假设——没错,假设弗雷姆哈特同学真的对秋晴抱持好感,可是应该还没有告白才对,



所以说立刻演变成这种状况的可能性非常低,而且两人之间还有各式各样的障碍。



可是、如果——万一。



先不管交往与否。



如果两人对彼此有好感的话——?



到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



在安静的车内,朋美反覆思考……然后,放弃了。



无论她怎么思考,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正确答案。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没用,但在羞耻心的千扰下,根本没办法做出客观的分析。



那该怎么办呢——结论很简单。



「……干脆来确认一下好了。」



自己对那个少年到底抱持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想法呢。



虽然有点害怕,但能弄清楚说不定也不错。



心里这样想着的朋美,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