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眉头一挑：“比如？”

  玄奘法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以“他心通”传讯：

  “无力、绝望。”

  倪昆哈哈一笑，心道：

  “守护士们都看过那个秘密吧？我从你们身上，可并没有看出半点无力、绝望的感觉。即使明知守护神殿，只是慢性死亡，可你们依然斗志昂扬，奋战不息。法师莫不是以为我非守护士，便没有守护士们这等坚韧心志吧？”

  玄奘摇摇头，他心通传讯道：

  “那仅仅只是因为，守护士们看过之后，又遗忘了……”

  “遗忘？”

  “嗯。每一位守护士，确实都有着至为坚韧的意志，但即使是他们，看到当初那一战的秘密之后，也难免心生无力乃至绝望之感。就算不至于立刻崩溃，斗志也会受到重挫，甚至有可能在日后漫长且看不到尽头的战争之中，彻底丧失斗志。因此，雅典娜抹去了他们那段记忆，让他们遗忘了他们看到的秘密。”

  “那法师你？”

  “佛门弟子四大皆空，无力是空，绝望也是空，小僧勉强能够承受。可即便如此，也常有力不从心之感。需时时勤加拂拭，方能保证心灵剔透。稍有怠慢，亦会被绝望吞噬。”

  “法师高明！”

  “如此，倪公子还是要看么？”

  “法师能承受，我为何不能承受？我虽不是佛门弟子，但我曾经经历过的磨难，料想法师也是难以想象的。”

  玄奘没再劝说，只对倪昆合什一揖，起身离席，往宴厅外行去。

  倪昆也站起身来，迈着带有几分醉意的步伐，跟上了玄奘法师。

  众守护士默默看着他俩的背影，都没有说什么。

  只小龙女问阿尔托莉亚：“他们打什么哑谜呢？这会儿又是要去哪里？”

  阿尔托莉亚抿了一杯酒，淡淡道：“他们去看一个秘密。”

  小龙女：“不带上我们么？”

  “我们已经看过。”阿尔托莉亚看了小龙女一眼：“只有你还没有看过。”

  “所以，究竟什么秘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不记得了。”

  “……你是故意不说吧？”

  “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我能跟着去看看吗？”

  “别去。”

  “好吧。”小龙女从善如流，换了个话题：“刚才喝酒出了好多汗，待会儿一起去泡温泉？”

  “好啊。”

  “叫上倪昆一起泡？”

  “……”

  “我这是想给你们创造机会，小亚你瞪我干嘛？”

  “……”

  小龙女与阿尔托莉亚窃窃私语时。

  倪昆已随玄奘法师，来到神殿深处，一座幽暗大门前。

  玄奘手结法印，连续变化了上百个繁复的手印，又低诵了好一阵晦涩难明的咒语，方才解开此门封印，抬手推开大门，露出一道漆黑幽深的门洞。

  门洞之后，浑无一丝光亮透出，宛若无底深渊一般。

  玄奘站在门边，对倪昆做个“请”的手势。

  “倪公子请进，小僧在门外等你。”

  “法师不一起进去么？”

  “不想进去。”玄奘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恐惧，摇了摇头：

  “就算小僧能以‘空’承载那无力、绝望，但每进去一次，也会受到一次新的冲击，实在有些不堪重负了。恕小僧无能，无力陪公子进去一观。”

  有那么邪乎么？

  倪昆摇摇头，大步走进那幽深黑暗，宛若深渊入口的门洞之中。

  前行十余步，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正待回头看一眼门口，倪昆忽然一阵恍惚，视野之中，亮起一点金色星辰。

  凝神看去，就见视野前方，竟不知何时，化为一片宇宙虚空。

  虚空深处那点金色星辰，俨然是一尊巨大的金身佛陀，正坐盘在虚空之中，头上一轮佛光里面，有星辰悬浮，凝目观之，佛光里那数以百计的星辰，居然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巨大恒星。

  毫无疑问，这尊体量不知有多大的金身佛陀，正是如来佛祖。

  他悬坐于宇宙虚空之中，左掌往虚空中轻轻一捞，掌心之中，俨然出现一片大陆。大陆之上，有无数魔影左冲右突，嘶声啸叫，却无论如何，突不出如来五指封印。

  如来一掌捞起一片大陆，大陆之中，魔影重重，每一道魔影，气息竟都不比血煞圣子、御天圣子等人逊色。

  如来面无表情，慈悲双眼之中，罕见地流露出一抹决然杀意。

  他低头俯瞰左掌中那魔影无数的大陆，右掌抬起，就要一掌拍落，将掌心大陆，连同那无数魔影一并磨灭。

  就在这时。

  佛陀前方虚空，忽然一阵扭曲荡漾，似变成了水面。

  随后，一只星河缭绕的巨掌，自虚空中倏地探出，一把……

  将如来攥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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