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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心疼(1 / 2)





  时间过得飞快。

  过年期间, 程寻陪在父母身边, 或是一起走亲访友, 或是同他们说话解闷。

  崇德书院前后有不少学子,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 就会有学子前来拜访, 程家门庭若市, 甚是热闹。

  只是每到这个时候,穿着女装的程寻都需要回房回避一二,顺便温习一下功课。

  不知不觉就过了初五, 程寻恢复了做伴读的生活。

  她和江婶、殷叔等人提前先去了京城。次日清晨乘坐宫中特意来接的马车进了宫。

  进得行云阁的时候,夫子们还未到,只苏凌一人。

  一听到她的脚步, 他就站起, 转过身,冲她勾起唇角:“来了?”

  他眉目清隽, 这么微微一笑, 犹如清风拂来。程寻脸颊一热, 轻轻嗯了一声。她含笑拱一拱手:“新年好。”

  虽然才数日不见他, 可像是隔了好久似的。

  两人先后坐下, 各自整理书本。

  “这几日怎么样?”苏凌低着头,轻声问道。

  “挺好的啊。”程寻头也不抬, “就在家里,有时候也出去见见亲戚。过得挺快的。”她笑了一笑, 忽然转过脸, 看向苏凌,眉眼间隐隐有些笑意:“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从京城程宅过来?我今儿早上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的马车。”

  扫了她一眼,苏凌轻声道:“我不知道。”

  “啊?”程寻诧异。

  “我不知道你会从京城程家过来。”苏凌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看着她,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我只是让人驾车到京城程家和书院两个地方去接。你是昨天来的京城?”

  程寻“哦”了一声,得知他是做了两手准备,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一些暖意,痒痒的,甜甜的。她点一点头:“嗯,是的,我是昨天来的。”她转而问他:“你呢?你这些天怎么样?”

  “我也还好,就是有些想你。”苏凌声音极轻。

  他说的很轻,仿佛是程寻的幻听,然而又一字一字进入了她的心里。她脸颊蓦地一热,佯作不曾听见,尽量自然地换了话题:“你说,今儿是哪位大人授课?”

  见她避而不谈,苏凌笑笑,压下心里那一丝失落,答道:“白大人。”

  “哦,白大人啊……”有些紧张的程寻,说话的声音也无意识提高了一些,“我挺喜欢白大人上课的。我以前在书院的时候,有幸拜读过白大人的文章,写的真好,字字珠玑,辞藻生香……”

  两人正说话间,他们谈话的主人公——白大人缓步走了进来,笑呵呵道:“程寻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是这几日没有温习功课心虚么?怎么在背后夸我?”

  闻言,苏凌和程寻同时站起身,齐齐施礼。

  程寻笑意盈盈:“那倒没有,学生这几日可真没闲着,又读了白大人早些年的文章呢……”她提了几篇文章的题目。

  信手拈来,确实熟悉。

  白大人隐隐有些自得,笑声愈大:“多少年前的文章了,难为你竟然去看。”

  年假过后的第一日,他们三人的心思都并未立时收回来。白大人闲闲说了几句,又稍微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功课,才开始正式进入正题。而且今日早早的,便宣布下课,先行离去了。

  白大人离开之后,程寻收拾着书本,小声道:“这是怕咱们心思浮动,所以慢慢来。以前每次复课都是这样。”

  苏凌只是一笑:“嗯,你说的是。”

  这等小事,他喜欢顺着她来,附和她的话。每每如此,她都会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先后走出去。

  难得今日阳光不错。他们刚一走出,就有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苏凌偏头看着程寻,见她涂黑的脸颊似乎在阳光下发着光。他心念微动,问起自己想问的那个问题:“怎么又涂成这样?”他想了想,思考着合适的措辞:“你,觉不觉得这样有些闷?”他指一指她的脸颊:“脸上涂东西。”

  “还好啦,其实。”程寻展颜一笑,露出雪白晶莹的一排细牙,“涂上以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她说着话,将脸凑近了他,小声问:“除了脸,你还能看出什么不一样来?能不能看出眉毛的不同?”

  她有些小得意,像她爹和她二哥,就只能看出她肤色变化,留意不到其他方面的。

  她的脸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身体。苏凌忽的一阵心悸耳热,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聚到了一处。他耳根也有些红意,双目微敛,浓密的睫羽垂下,遮住眼中忽起的情绪,尽量神情自然:“你,你加粗了眉毛。”

  “咦,你能看出来?”

  “为什么不能?”苏凌轻笑,双眸低垂。他心说,很早以前,还在书院的时候,他就看出她刻意装扮过了。她的身形相貌,他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瞒不过他。

  “小凌。”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程寻一愣,下意识寻声望去。不远处的树下,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正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和苏凌。

  她低下头,看了一下她和苏凌的距离。

  确实近的不像话。

  她心头一跳,后退了两步,也不敢看苏凌,转而去看那女子:约莫三十来岁,身穿蓝色宫装,她身形高挑,眉眼俊丽,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

  程寻晃了晃神,这人她好像从没见过。

  等等,小凌是谁?

  她忽的福至心灵,是,是苏凌吗?

  她看着苏凌。而苏凌冲她轻轻点一点头,迎了上去:“冯姨。”

  冯,冯……冯姨?

  程寻更懵了。她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回避。

  然而苏凌已经向她招手了,他面上含笑,轻声道:“过来见冯姨。”

  程寻不清楚这人是谁,但既然苏凌教她去见,那她自然就上前厮见。她拱了拱手:“冯姨。”

  冯姨打量了程寻一眼:“小凌,这是谁?”

  这声“小凌”让程寻有些想笑,原来他的小名是这个啊。能叫他“小凌”,这位冯姨跟他肯定关系匪浅。

  苏凌看着程寻,轻声道:“她是程寻,是我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他连说三个“很重要”,说的程寻面颊发烫。可他最终的定义却是“朋友”。

  程寻心里又甜又酸,她小声道:“我是程寻。”

  冯姨只点一点头:“有朋友好,我们一直担心你没朋友。”她冲苏凌很认真地道:“真要谢谢你,老太太身体好点了,想来还能再撑很久。”

  这冯姨就是住在北和宫的静嫔娘娘。她于除夕当日,偶然得知母亲病重,忧心不已,私自前往西苑,请求皇帝准许她回家探母。然而见到姚贵妃后,她忍不住说了难听话,得罪皇帝,被禁足不说,还被严加看守,不能出去。

  还是苏凌得知了静嫔娘娘的事情,后来同皇上交谈一番,皇上同意了静嫔悄悄回家。

  可能老话说的有道理,熬过冬天就好了。太医诊治,又见到多年不曾见到的女儿,冯家老太太身子骨竟然好了一些,虽然依旧病病歪歪的,但算是撑了下来。

  至于其他妃嫔,为她高兴的同时,也心生艳羡。她们进宫多年,远离父母家人,谁不想见见父母呢?

  可惜皇帝没个准话,既没明着说不许,也没直接同意。对皇帝的心思,她们心里也没底。

  苏凌如今年岁渐长,不比小时候,青年皇子与皇帝妃嫔不宜走太近,他也不好常去北和宫。

  静嫔想向他道谢,直接到了行云阁来。——虽说皇帝不许她们走出北和宫,可只要不到皇帝跟前去,给皇帝撞个正着,都不会有大碍。

  苏凌摆手:“冯姨太客气了。是我的不是,若早知道冯家老夫人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有那日之事了。”

  程寻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多问,本想回避。可他们在她面前讲起,毫不避讳,她也不好提回避的事情,只把自己当成一根木头桩子,不说不动。

  静嫔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那天说的话,我们考虑了。过几日就给你答复。”

  苏凌点头:“嗯,这不急。”

  “主要是我们现在心不齐,力也没法往一处使。”静嫔摇一摇头,继而诚恳地道,“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她望着苏凌,颇有些感慨的模样:“你长大了……我也没别的事,就先回去了。”

  “冯姨不喝杯热茶再走吗?”苏凌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