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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2)


  握毛巾的手,微微颤抖。

  ——口嗨一时爽,她当时到底是怎样畅通无阻说出要帮他擦背那句话的?

  “木木。”

  她在紧张时总会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而非那个古怪的绰号“阿统木”:“我有点慌。”

  阿统木:【第一次看男孩子的后背?】

  “我哥夏天休假在家时,有时候会瞎跳肚皮舞。”

  她略带苦恼地回应:“游泳时也会看见男生的上半身,但是……”

  但是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与陌生少年如此近距离地待在一起,果然还是会觉得紧张。

  更何况水汽热腾腾又雾蒙蒙,熏得她脸颊发热。

  话说到一半,坐在她跟前凳子上的封越便一把脱下上衣。在看见对方后背的模样后,属于青春期少女的羞怯情绪被洗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充斥胸腔的心疼与震撼。

  他的肩背算不上宽敞,仍然是少年人的体型,却已经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柔和的曲线呈流水形状流畅下移,在后腰处兀地收紧,再往下便是血迹斑斑的裤腰。

  几道巨大的、纵横交错的伤疤呈现出深棕色泽,如同盘旋在背上耀武扬威的丑陋蜈蚣,应该形成于几年以前;新鲜伤痕泛出粉红色的肉与颜色更深的血,有的地方发炎生脓,呈现出粉白相间的怪异色泽。

  江月年把毛巾上沾了温水,只敢用很轻的一点点力道。布料蜻蜓点水般拂过皮肤,带来转瞬即逝的热度与痒,她清理得小心翼翼,跟前的封越脊背绷直,不敢动弹分毫。

  “没关系。”

  少年的声线微微颤抖:“我不怕疼,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

  她听见声音抬头,这才发现封越已经连脖子都红透了。

  因为这片占据整个视线的红,江月年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害羞又扑棱棱地涌上心头。

  于是她尝试用闲聊来缓解尴尬:“那个,我今年十七岁,在念高中二年级,兴趣是音乐、看书和……”

  呸呸呸,她在说些什么啊,跟小学生上课时的自我介绍似的。

  “我家里人在国外工作,所以房子里短时间内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你千万不要误会啊,我是个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团员,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之所以把你带回来,是因为、因为误打误撞进入那家竞技场时,刚好见到你在台上,即使身受重伤也要拼命赢下比赛的样子,像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这段话总算正常许多。

  江月年斟酌片刻,加重语气告诉他:“你很厉害。我觉得,你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浪费在那种地方,未免太可惜。”

  耷拉着的耳朵动了动,封越垂下眼眸。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他是杂种,是怪物,唯独从来不是某人的英雄。

  ……哪怕是他,也能配得上这两个字么?

  毛巾一点点下滑,最终抵达椎骨尾部。

  也是生有尾巴的地方。

  狮猫的尾巴又长又粗,江月年想,如果她把右手圈成一个环,应该不能将它完全握住。

  白尾软绵绵塌在地板,沾了点细细密密的水汽,那上面同样是落满血污,残损的长毛一看就是被人恶意扯去,难以想象当时究竟有多疼。

  要是有谁像这样扯掉她头发,她一定会痛得大哭。

  “我帮你把尾巴也洗一下吧。”

  江月年没做多想,把垂在地上的尾巴握在手中。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斑驳伤痕,她并没有发现身前的封越后背一震,匆忙屏住呼吸。

  尾巴的触感很软,带着若有若无的体温,围绕在旁的绒毛像绵绵软软的小棉花,轻盈扫过手心中央。

  好、好舒服。

  江月年把狠狠揉上一把的冲动压回心底,左手抬起长尾,右手握紧毛巾,用了比期末考试时认真十倍的注意力。

  她发誓,这真的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正常的动作。

  所以封越尾巴上的毛为什么会突然炸开,她是一点也不知道答案。

  ——在毛巾按在尾巴根部、而她微微用力揉擦时,长长的白毛居然一股脑全部往外蹿开,像是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

  大概,可能,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炸毛”。

  【猫咪的尾巴连接了感官神经系统,尾巴根部更是最最敏感的部位哦。】

  阿统木幸灾乐祸:【他本来就紧张,被你突然碰到那里,应该——】

  它话没说完,就察觉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耳朵一晃。

  然后条件反射般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线沙哑,发出低低一道呜咽。

  像是已经极力忍耐,却还是败给了最原始的冲动,在短暂的呜咽尽头,毫无征兆地传来另一声低如蚊呐的嗓音。

  有点委屈,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更多还是难以抑制的羞怯与慌乱。

  “……喵呜。”

  原本得意洋洋看好戏的阿统木仿佛受了某种刺激,在倒吸一口冷气后立马闭了嘴。

  江月年瞬间红了脸,心里像有猫爪在挠。

  这是猫类的本能反应,意识到自己究竟发出了怎样的声音后,封越猛地垂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