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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红阁内,养娘坐在椅上,看着面前神色怔怔的苏细,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长叹一声道:“小姐走时,确是一尸两命。产婆说是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孩子太大,生不出来……”苏细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养娘的话,突然闷头开始大笑,“呵,哈哈哈……”

  “娘子,您笑什么?”素弯看着苏细似有癫狂之相,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拥住,泪眼婆娑道:“娘子,您怎么了?”

  苏细轻轻推开素弯,面色已恢复平静,“无碍。”她仰头,望向窗外春日灿烂的阳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语气生硬道;“我笑报应。就该那苏苟绝后。”

  苏苟四十余岁,纳妾无数,偏生只有苏莞柔这么一个女儿。什么清流之家,明明是火坑脏窝!

  “养娘,我的琵琶呢?”

  养娘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从红木匣内取出一把紫檀琵琶。焦头凤尾,曲颈梨腹。虽看着年岁久远,但保养极好。

  苏细抬手接过,横抱于怀。指尖颤抖地抚过琵琶,泪水涟涟,怎么都止不住。

  这把琵琶,是她母亲的旧物。

  苏细抬手,转轴拨弦,琵琶声圆,犹若玉珠落玉盘。一捻,二拢,弦声瑟瑟,如拨云雨。苏细垂目,青丝掩面,珠玉叮咚,婉转悠长之中,恍如回到了那人间仙都之地。

  二十年前,红极一时的姑苏名姝姚黄入京师风流地。公侯戚畹,宗室王孙,纷纷妄图成为其入幕之宾,皆被拒之。若旁人如此,必招祸患。却不想这姚黄更添美名。世人都道其妖色祸国。

  有散尽家财,幸得见者,神智疯癫,大赞道:有生之年,得见姚黄,此生无憾矣。

  姚黄此人,美艳丰柔,体骨皆媚,天生尤物。貌美而性聪慧,尤善琵琶,一曲千金,魂牵梦绕,如闻天籁。

  自此后,京师传唱:秦淮河畔,白下青溪,桃叶团扇,一曲琵琶,弹不尽人间姚黄。

  曲终收拨,余音绕梁,悲悲切切,如闻哀愁,苏细已泪流满面。

  “养娘。”她浑身颤抖着扑进养娘怀里,像只被遗落的弱小雏鸟。

  养娘怜惜地搂住苏细,满面悲切,“世道不公,小姐这样的善人,才是该长命百岁的啊。可怜我娘子,日后该如何是好。”

  ……

  是夜,新月如钩,苏府内又起波澜。不知是谁将疯癫的林妈妈从偏僻院子里头放了出来,这疯婆子竟一头扎进水井里淹死了。前头正忙着收拾尸体,后园水井旁,唱星跪在地上,面前是一碟梅花糕。

  “姐姐,唱星给你报仇了。”唱星双手扶地,深深叩拜,脸上的泪珠砸滚落地,双眸早已哭得跟核桃一般。

  她哭罢,将梅花糕扔进井内,刚刚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苏细。

  月色朦胧,穿帘入竹,簌簌风声中,美人如玉,双眸沉静。

  唱星一怔,而后咬牙,与苏细道:“是我推林妈妈入的井,是我杀了她!娘子若要让主母拿我的命,唱星绝无怨言!”

  苏细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些什么。只曳着裙裾,转身,慢吞吞的往前去。

  唱星跪在地上,愣半刻,立刻起身追上去。“娘子不怪我?”

  苏细侧身,绕过唱星,声音幽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唱星盯着苏细窈窕纤瘦的背影,猛地一下双膝磕地,叩首道:“娘子大恩大德,唱星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苏细裹挟着月色入红阁,素弯急急迎上来,看到苏细身上沾染的夜露,一脸疼惜道:“娘子,这么晚了,您去哪了?”

  苏细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夜风吹僵的脸,“与佛祖忏悔。”

  素弯蹙眉,不懂苏细的意思。

  苏细道:“这落水狗,不是想打便能打的。”看她,不仅没打成,还被落水狗反咬了一口。

  第17章

  林妈妈和周峰的事在苏府内掀起不小波澜。

  素弯打听了消息回来,道:“外头都说是周峰和林妈妈作孽太多,被菩萨惩治了。”

  苏细听到这话,掩唇一笑,眸色却冷,“这话,怕不是从苏莞柔那里传出来的吧。”

  素弯一愣,顿时恍然,“原是如此。”

  这苏家主母日日参佛拜佛,从外头看,是个再虔诚不过的人。那些脏活,累活都落在林妈妈手上,苏府上下恨的是林妈妈,如今天降惩罚,罚的也是林妈妈。苏家主母不仅摘清楚了干系,掩住了周峰偷盗的内情,保住了苏莞柔的清白,而且以林妈妈为戒告诉苏府上下众人,谁若要对苏府行不利之事,必遭天谴。

  “娘子,可惜那林妈妈死了,不然……”素弯见苏细面色平静,便继续说出下去的话,“咱们能多问些小姐的事。”

  苏细单手托腮,素白指尖搅弄面前清茶,盯着那荡荡涟漪发呆,“她死不死,于我已无多大干系。便是不死,一个疯婆子的话,谁又会信呢?如今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找到当初的那个产婆。”

  那时候,苏细尚小,记忆不清。既然林妈妈说,母亲是一胎两命,那当时接生的产婆,定脱不了干系。

  “娘子,不好了。”养娘撩开帘子进门,满脸热汗的大喊,“那杨氏带人往咱们红阁这边来了。”其身后的唱星也急匆匆奔进来,刚刚站定,外头便传来婆子们的声音。

  屋前挂的帘子被硬扯下,一群面色凶狠至极的老婆子站在那里,个个瞧着都不好惹。

  “娘子……”养娘和素弯,还有唱星将苏细护在身后。

  苏细拧眉,这是撕破脸,准备硬来了?

  她脸上挂笑,一脸的无辜纯稚,“妈妈们这是要做什么?”

  杨氏推开老妈子们,站在檐下,距离苏细一丈远,端着身子道:“听说细姐儿身子不好,我特带了好东西来给细姐儿补补身体。”

  杨氏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妈子手提食盒,里头散出浓浓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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