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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 / 2)


  宋阙收手,五指渐渐合拢,正转身欲走,身后店铺又传来了一声:“又甜又糯的芝麻蒸糕!”

  宋阙回眸看去一眼,视线落于蒸糕上。

  果然,他提不起对凡间食物的兴趣。

  镜花城街道巷角处,一抹人影行至三步,仙风道骨,化为轻烟,飘然散于天地间。

  第71章 后来 可是没有宋阙,没有宋阙。

  言梳又一次醒来时, 天光大亮,孤零零的一艘小画舫飘荡在镜花城秦楼楚馆旁的湖中央。

  她浑身酸疼,见到湖面上的薄雾散去, 湖岸的人声渐渐传来, 红着脸将衣服一层层穿好。

  现下天气渐热, 将要小满的天一旦过了清晨太阳便有些辣人了,言梳从船舱内走出,单手扶着船头的一杆灯杆,站定在船甲上随着微风拂过的湖面摇摇晃晃。

  她目光所及, 是巳时的一栋栋青楼, 妙龄女子一个个挥手送去昨夜留宿的恩客, 此时街道上已布满了行人,两侧店铺全开,早起的人都该提前吃午饭了。

  清风吹起言梳的发丝, 她伸手摸了摸头顶,发髻散乱, 发带也有一根落在了船舱内, 她干脆将剩下的发带摘下, 三千乌丝尽数披下,被她用那根发带束在了脑后,唯有几缕扫过眼前。

  言梳在湖面上又飘了半个时辰,心里渐渐有些慌了。

  早间太阳还未升起,宋阙说要去给她找些水来,还说要买芝麻蒸糕给她吃的, 这一去近两个时辰,他还没有回来。

  卖芝麻蒸糕的店铺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道,言梳的船终于飘到岸边时, 她才匆匆往那店铺跑去。

  她心中安慰自己,或许是那家卖芝麻蒸糕的店铺老板今日有事,没有开门,宋阙不知镜花城中哪儿还有卖芝麻蒸糕的,故而满城替她找去了。

  可当言梳站在街口,瞧见平日里卖芝麻蒸糕的店铺四门大开,老板在门前忙得不亦乐乎时,她的一颗心不可控地沉入水底,顿时有些呼吸困难了。

  言梳慢慢朝店铺走去,站在那家店前排队,轮到她时,她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道:“我想买芝麻蒸糕。”

  她的声音沙哑,说出这话时就像是被刀割过了一般,长时间没有喝水,喉咙疼得言梳几乎张不开口来。

  老板道:“来的不巧,小姑娘,今日份的芝麻蒸糕已经卖完了。”

  言梳闻言,目光有一瞬失神,直到身后有人催促时她才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位置,在得知芝麻蒸糕卖完那瞬被抽走的魂魄迟迟不能归位,言梳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心中与脑中什么也想不到,她只有一个念头。

  回客栈!

  回客栈看看!

  也许……也许宋阙来时,芝麻蒸糕就已经卖完了。

  他说不定是为她找水去了呢?

  言梳心中为宋阙找了无数理由,可买芝麻蒸糕与找水一样,都不是离开两个时辰了无音讯的正当借口,言梳的心底其实已经有了许多猜测,可她不敢承认,其中的任何一种猜测,都能叫她痛不欲生。

  离开芝麻蒸糕店铺后,言梳便一路朝客栈的方向跑去。

  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从无一刻身体像现在这般痛过,她跑到了客栈前,气喘吁吁,进门险些撞上了小二。

  小二扶好了端盘上的茶水,对着言梳迅速上楼的背影喊了声姑娘小心,然而言梳仿若没听见般。

  空的,宋阙的房间里没有人。

  他的床铺就像他们昨天离开客栈,一起去湖上画舫前一样,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窗户半开,房内干净的气息不曾残留半点宋阙身上的仙气。

  只见这一眼,言梳就知道他没回来过。

  她又不死心地打开了自己那间的房门,软床的纱幔挂下一半,床头还放了两本书,那书是从宋阙的袖中取出,他找来给她看的。

  书中教言梳男女之情,隐晦地提过如何在房事上取悦另一半,言梳记得她上一次翻阅时,还面红耳赤地满床打滚,宋阙说,他无法开口教她这些,所以才让她看书自学。

  言梳学了!她真的认真的学了,所以昨夜借着酒胆,她才敢有那些胡作非为。

  可现下,宋阙又是何意?

  言梳愣愣地站在房门前,房间的窗户开了一夜,昨夜的一场暴雨将屋内淋湿小半,窗下桌台的花瓶里原先插了两朵盛放的月季,经过一夜雨打飘零,花瓣碎了满桌,许多也落在了地上,只剩两根光秃秃的枝干。

  言梳此时的心也犹如那飘落一地的花瓣,七零八落,碎裂成一片一片了。

  客栈里没有宋阙的气息。

  镜花城中也没有。

  时时可闻的忍冬香味仿佛在宋阙离开小画舫的船头,一步跨出,只留给言梳一抹洁白的衣摆时一同消失,不得寻迹。

  言梳突然想起来,她第二次在画舫的船舱内醒来时,盖在她身上那件宋阙的外衣也不见了,夏初清晨乍凉的风吹起了她肩上的一层层鸡皮疙瘩,言梳裹着自己的衣衫在船舱凌乱的软垫上辗转了几回。

  她累极,彼时没有睁眼,不知宋阙有无回来过。

  小二上楼打扫时,言梳还定定地站在房门前,小二瞥见房内被雨水淋湿的地面,哎呀一声连忙下楼拿着抹布过来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对言梳道:“这地板有些年头,泡一夜的雨说不定就坏了,言姑娘你可得与咱们掌柜的提一句,若有损失,还需赔偿的。”

  言梳没听他说话,只是问了句:“他回来过吗?”

  “他?”小二一边擦地一边道:“哦,您是说宋公子啊,我没瞧见他人呐。”

  “果然没回来过啊。”言梳垂眸,这句话轻飘飘地从口中吐出,带着细不可查的哭腔,纷乱的思绪排山倒海般朝她压了过来,言梳只觉得胸腔里一股难以压制的热意转瞬发凉,冰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犯疼。

  于是她仿若受伤般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哆哆嗦嗦地靠在了门边,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耳畔能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小二擦地时,心想还好这地板没泡坏,下一刻便听见了咚地一声,他抬头看去,只见方才还站在房门前与他说话的言梳已经倒在了门旁,一头乌发散下,遮住了苍白的脸,只露出一双合上的双眼,乌发下压着她吐出的血迹。

  小二啊呀一声,连忙跑去,他是男子,不好去扶,想起后厨的厨娘是个女人,力气也大,他便要下楼去寻人。

  正欲离开时,小二模糊间好似瞥见了言梳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