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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矛盾于心口纠结着,温秉初不觉得谢大当家是个能藏于深院中的普通妇人,她若也是那般静巧的女子,在他眼里也无亮眼之色了。

  可他也不想谢大当家驾马挥剑去上阵杀敌,世道虽乱,还不至于要她来扛下重重危险。

  温秉初觉得谢大当家可怜,她作为女儿时无父兄疼爱,稀里糊涂当上了山匪头子,背负了诸多责任,至今独身一人,竟将生死看淡,坚韧是她的特色,但不该成为独色。

  “阿初。”

  温秉初回头,见温老爷子站于门前神色凝重地望向他,方才谢大当家虽与温秉初没说几句话,但显然二人之间关系斐然,必定不是普通相熟那么简单。

  于温老爷子而言,他有一个儿子在前头抛头颅洒热血已经够了,温秉初自幼习文,安分于室娶一个贤良的妻子,生儿育女,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可从前马都不会骑的温秉初,曾偷马强出肃坦城,连夜赶至奇峰山,为的恐怕就是谢大当家。

  温老爷子不想温秉初走歪路。

  温秉初垂眸沉默了许久,忽而哑着声音开口道:“爹,我想去找大哥。”

  “你是想去找你大哥,还是想去找姓谢的姑娘?”温老爷子一眼就将他看穿了。

  温秉初没给确定的回复,他也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从他在府中办满月酒的那日听到谢大当家可能已死时起,他便早已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了。

  奇峰寨投靠温家的消息很快于四十九城内传遍,悦城的大街小巷里也都在谈,最近茶楼内说书先生的嘴都说干了,尽是他在奇峰山下小镇内的友人带来的消息,被他添油加醋又说了几番。

  言梳没料到谢大当家当真这么敢为,但也非完全没有如此猜想。

  那日她在红叶坡,听见谢大当家半跪着林若月说的那番话时,言梳就在心里想过谢大当家口中重大的决定或许就是如此,但那个想法很快被她否认了。

  奇峰寨立于奇峰山上百年,一直都是山匪,如何忽而涌来的一股忠义为民之心,言梳不得而知,但谢大当家的为人倒的确在她心里又高了几分。

  “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言梳对宋阙道:“像谢大当家那样,自有原则不破,又率性洒脱,这世间少有女子能活得如她这样。”

  “皆是过往人生造就。”宋阙道:“也少有女子与她一样,自幼就在山寨里长大,见惯生死,还能从容不迫。”

  刚还在谈谢大当家的事,言梳便被客栈窗外的一声糖葫芦给吸引了视线,她双肘撑在窗沿边朝外探出半截身子,扬起手中两枚铜钱向卖糖葫芦的老头儿买了根。

  言梳先是咬了一口,发现不酸,还很甜,便笑盈盈地将糖葫芦递到了宋阙的嘴边,眼神示意他尝尝。

  宋阙看向咬了一口的糖葫芦,上面还有淡淡的齿痕,糖衣裂开,露出面白的山楂肉。

  再抬头看向言梳,她嘴角粘了一粒糖粒,许是宋阙的目光盯了许久,言梳似有察觉,伸出舌头于嘴角一勾,便将那粒红色如相思豆大小的糖粒含进嘴里。

  粉舌舔过嘴唇,泛着莹润的微光,等她咽下后对宋阙道:“很甜的,你尝尝嘛。”

  宋阙轻轻眨了一下眼,满脑子都是满山半绿半红的枫叶,与落霞映照山崖旁,言梳那胆大妄为的一吻。

  从那日起,她就没再叫过他师父了。

  言梳说到做到。

  以往她也会总盯着宋阙看的,只是现在更明目张胆了。

  似乎是枫雪山上她亲吻宋阙时宋阙没有推开,而亲吻之后两人下山宋阙也并未对她渐渐冷淡,这给了言梳足够的自信与勇气,她心里笃定宋阙也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宋阙考虑的比她多。

  言梳不是一味只知爱恋,宋阙是神仙,他会早她一步回去山海,在宋阙离开人间之后,言梳还要修炼也不知多少年才能赶上他的步伐,入山海封仙。

  听他说,他的好友谭青凤成仙就花了几万年的光景,言梳原先在人间月阁中吸了许多灵气,又吞了宋阙的三口仙气,自然省去了修炼前耗时最长也最为麻烦的化身人形这一步骤,可这不代表她接下来便能很快入道。

  宋阙的犹豫不决,更证实了她的猜测。

  见宋阙不肯吃,言梳也不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将糖葫芦吃光。

  客栈一楼没几个人,言梳吃完糖葫芦就挥着折扇给宋阙扇风,宋阙手里捧着一本书迟迟没能翻页,他被言梳的眼神盯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本书竟比《开国志》还要让人味同嚼蜡。

  每当宋阙抬眸时,就能看见言梳亮莹莹的双眼弯弯地对着他,她毫无所觉,还低声道;“你继续看嘛,我替你扇风。”

  宋阙心想,这风倒是越扇越让人心中燥热了。

  索性隔壁客栈的说书先生将他在这股难以言喻的纠结中解救了出来。

  言梳今日没去听书,那说书先生居然趁着休息的时间跑来客栈与她闲聊,分享了第一手得到的消息。

  “我先前听姑娘说,你认得温家二公子?”说书先生问。

  言梳没忘了扇风,只是视线从宋阙脸上挪开,落在窗外说书先生的身上,点头道:“是。”

  “那你可有何消息知道温二公子为何要去前线打仗吗?”说书先生又问。

  言梳一怔,声音拔高:“温公子去打仗了?!”

  “你不知?”说书先生哎哟了一声:“我这都没敢编好故事说出去呢,就怕瞎传了回头城主又得找我麻烦。这也是我在肃坦城的同行说的,说是温家二公子与父亲争执了几个时辰,最后收拾东西去投奔温将军了。”

  温将军便是温秉贤了。

  言梳也不解:“可,可为什么呀?温公子不会武功……”

  上了战场,他或许连自保都是问题,空有满腹经纶,也无用武之处的。

  说书先生摇头:“不知。”

  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茶楼那边派人把说书先生喊回去了,言梳才挥手作别,心中奇怪,喃喃自语:“温公子是读书人,马也不会骑的,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难道他……他是为了谢大当家吗?”

  “宋阙!”

  自言梳不再看他时,宋阙就已经投入书中了,忽而被叫了一声,他猛然抬头看去,见言梳兴奋地问:“温公子是喜欢上谢大当家了吧?”

  宋阙还未达,言梳便问:“那他们两情相悦,会成亲吗?是夫妻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