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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2 / 2)


  嫉妒、不甘早已将薛可菁彻底淹没,她甚至没有想过不论冯驾最终娶了谁,都不可能娶她薛可菁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只一味地嫉恨薛可蕊,恨她抢走了她心里的白月光。这位陪伴她身边逾十年的妹子早已成为了萦绕薛可菁心头的,无论何事都非得要比一长短的“对手”,她只为恨薛家二房这唯一的嫡女而恨。

  薛府再一次举办了家宴,两房人都汇聚得齐攒攒。大房早已嫁人的大姑娘薛可云,撑着腮帮子冲薛可蕊直砸吧嘴:“咱们家最有福气的就是蕊儿了,在家是叔的心头肉,嫁人先嫁世子爷,就连丧夫了还能再嫁节度使!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仰望的?”

  薛可蕊笑,抿着嘴儿不说话,她在心里想,如今得嫁节度使,也是拜从前的世子爷所赐,如若没有头一遭嫁得李霁侠,哪能有今日得嫁节度使。

  哪怕是第二次嫁人,薛可蕊依然甚是害羞,低眉垂目臊得小脸儿通红。

  与薛可蕊对坐的薛可菁可是难受到了极点,跟有蚂蚁啃噬过周身一样让人坐立难安。可是薛可菁的脸上依然挂着高贵又恰到好处的笑,好像她也在为薛可蕊感到高兴一样。

  “妹子,你是世子嫔,冯大人娶你可会向京城去消息?毕竟你好歹也是他们李家的皇家媳妇。”

  猝不及防地,在一片歌功颂德,溢美之词泛滥中,薛可菁口里一边嚼着脆饼,一边呈漫不经心状高声向薛可蕊问话。

  她不怕被人怪罪,因为她的夫君除了冯驾可以压住他,旁人谁都得叫他一声爷。正因如此,薛可菁便认为她是有这个底气的,她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在饭桌上就这样直通通地下薛可蕊的脸。

  在座众人皆有些惊,他们都尽量避免再度提起李霁侠,免得给大家皆带来不必要的尴尬。可这薛可菁竟如此不避讳,张口就这样将人家的前夫和未来的夫君提到一处摆着,可不是往人眼里戳钉子吗?

  话音刚落,薛可蕊的面上果然有些尴尬,她拿起罗帕蘸了蘸唇角,清了清嗓子开口答道:“如今边关吃紧,再加南方尚有契丹人尚未赶尽,朔方也不安定,河西藩镇孤悬关外,大人不好派出使臣回京报信,京城那边尚未通知。”

  凉州一直被契丹人围困,冯驾攻入凉州后,对驻守凉州的官兵下了死令:人心安定便是凉州安定。他要所有随他打回凉州的官兵们,都不许散布皇权式微,元帝早已逃去南方的消息。

  彼时交通不便,人员来往全靠双腿与牛马,加上关内关外连年征战,人员交流变得愈发困难,消息最为灵通的军士们不开口,待到如今冯驾初控河西大部,老百姓们依然无从得知京中元帝的情况。

  所以,包括薛可菁在内的薛府诸人,皆认为京城局势尚安,元帝依然稳坐皇城,万事皆在掌控。

  听得薛可蕊说冯驾娶妻竟然未曾通禀过元帝,在座诸人皆觉有些尴尬。

  且不说冯驾乃元帝近臣,迎娶当家主母无论从人情世故还是君臣礼仪来看,都应该首先通禀君王。就拿薛可蕊那敏感的身份来说,她曾经是元帝侄儿媳妇,冯驾娶了皇帝侄儿媳妇,还不跟皇帝说一声。那不是缺心眼吗?

  不是冯驾不怕元帝手起刀落来复仇,就是从没把娶妻当作一回事,跟他冯驾纳一房妾一般,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就怕这门亲事到头来落个偷梁换柱,一月后的亲迎,压根儿也是在敷衍。

  经薛可菁这画龙点睛般的一句点拨,原本身披彩衣灼灼,头顶霞光万道的准“节度使夫人”,似乎也有了“人设崩塌”,“底裤泄漏”之态势。

  好在同堂吃饭的都是一家人,大家听得薛可菁的话后,就算不替薛可蕊惴惴不安一番,也不好幸灾乐祸地公然嘲笑她。

  最后还是薛战开口结束了这场女人间无聊的争风。

  薛战不耐烦,自一盘酱香小乳猪后直起身来,他毫不客气地冲薛可菁发话:

  “二姐,人节度使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怎么安排还须得你一妇人置喙?就算人家谁都不告诉,他说娶进门的是正妻,你薛可菁还敢不叫那女人为节度使夫人?”

  薛战手拿一只猪脚,口中唾沫星子横飞,将薛可菁给堵得一噎。

  “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当心管多了,说错了话,我三姐夫一怒之下给你家唐大人一顿好看。”

  薛恒虎着老脸坐在上首,呵斥薛战粗鲁,说话做事跟那街头的屠夫一般不讲究,要他赶快坐下,别再说话贻笑大方了。

  转过头来,薛恒再不顾那崔氏的脸面,对薛可菁一顿脸色,责备她目中无人,当心祸从口出!

  经薛恒一番整顿,堂上众人再不敢提此事。大家皆装作“此乃小事,不值一提”的淡然模样,继续大口吃肉咽菜。

  满堂亲眷皆无人搭话,大家都若无其事地该干嘛干嘛去,好似无一人看见薛可蕊面上那渐起的不自然和眼底微闪的怒意。

  第一一四章 挑拨

  家宴过后, 薛可蕊强撑笑颜给家中姐妹分发了自冯府带出来的胭脂、珠花,毕竟许久不曾回娘家,带点小礼物予姐妹们是应当的。偏偏轮到薛可菁时,薛可蕊的礼物派完了。

  薛可菁当然不稀罕这些绢啊花的,如今她也不可能缺这些东西。只是薛可蕊当面下她的脸, 她也觉得有些生气。

  “二姐, 你家唐将军乃重臣, 家中应是不缺的,所以这次妹子就没替姐姐您准备了。”薛可蕊挑眉, 嘴角带笑对薛可菁解释。

  众人侧目, 要说谁缺,在座各位都没人缺珠花。大家都知道薛可蕊如此说话,怕是因为之前席面上薛可菁的那番话不中听。

  可是薛可蕊地位高, 薛可菁也不赖,一时间众姐妹竟无人敢帮腔, 一个个就当没听见, 兀自嘻嘻哈哈讨论着各自新得的珠花。

  “无碍,呵呵, 妹子客气。”薛可菁干笑两声,强装笑颜。

  薛可蕊颔首,再不理薛可菁, 只转头冲在座诸兄弟姐妹, 叔伯婶姨道了别, 推说自己累了, 便早早回了馨风苑休息。

  薛恒与王氏的脸拉得老长,薛可菁的生母崔氏有些慌了。她扯着薛可菁的修正兀自低声叱骂她,崔氏觉得薛可菁怕是傻了,竟敢与薛可蕊作对。

  崔氏的絮叨,让薛可菁愈发怒发冲冠。她要崔氏闭嘴,她不满,大声反驳崔氏说她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你们不都是这么想的吗?只不过被我一人给说了出来,就跟犯了弥天大罪似的,一个个都护着她,给我甩脸子……

  不等她说完,只听得啪一声脆响。但见薛恒抬手冲那絮叨不止的薛可菁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滚,呆不下就别呆了!”

  薛恒气急,面如土色。

  全场一片静默,薛可菁也惊呆了,要知道长这么大,这还是薛恒第一次打她。薛可菁满脸难以置信,捂着脸直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院子……

  众人愕然,崔氏更是一脸惨无人色,一场家宴竟因为一句话,导致一家人不欢而散。

  ……

  薛可蕊默不作声地走,就连眼风也没留一个给身后急匆匆跟着她追的怀香。怀香也不做声,她知道薛可蕊心里有事,那薛可菁摆明了就是回来恶心薛可蕊的,真是白瞎了薛家这么多年来对她薛可菁的养育了!

  薛可菁不安好心,薛可蕊不是不知道。可是眼下兵荒马乱的,要置办一场浩大的婚礼,一月时间定然是不够的。薛可菁肆无忌惮地挑拨她与冯驾的关系,往她们薛家人的心里种上恶意的种子,这女人唯恐天下不乱,总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虽然薛可蕊并不介意她与冯驾的婚礼从简,可是那女人的这番话倒真是又说到了一些点子上,薛可蕊想,薛恒与王氏定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二老不会一整日都一副甚是疲惫的模样。

  这场亲事,来得似乎特别突然,突然到让薛可蕊生出一种不真实感来。在今晚之前,薛可蕊还可以当作是自己的幸福突然来敲门,可是今晚薛可菁那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也的确勾起了她心底从未被留意到的不安全感。

  冯驾好似忘记了他还是李家的臣,他对这门亲事的过于草率,就连薛可蕊自己也有些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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