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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末了,又狠狠叹了口气,装着喝馄饨汤,还努力从碗沿上方偷瞟着晏骄的侧脸哀叹起来,“也不知怎么就没姑娘瞧得上。”

  她都恨不得白纸黑字写下来:我儿子一表人才又随和可靠,难得财力丰厚,姑娘你不考虑考虑?

  晏骄给她看的面皮发烫,只好赔笑道:“大人乃人中龙凤,这个,这个只怕寻常姑娘配不上……”

  老太太眼神灼灼,赶紧来了一句,“你也觉得他好?”

  这话没法儿接了,晏骄三口两口吞了个芝麻烧饼,一抹嘴落荒而逃。

  老太太在后面喊:“还没试衣裳呐!”

  话音未落,晏骄跑的更快了。

  老太太目送她远去,噼里啪啦的拍起桌子,恨道:“那小子打仗的时候一股子劲,怎么连句正经话都不知道对姑娘讲!”

  多好的姑娘,衙门里头这么许多光棍儿,晚了可就给人抢走啦!

  晏骄朝着仵作房一路飞奔,半道碰上郭仵作和贾峰,两人还以为她有什么重大发现,来不及多问,也都下意识跟着狂奔起来。

  然后衙门里头路过的人见三个人都埋头疾走,也以为出了什么事,俱都面容严肃,有相熟的干脆也朝这边跑来……

  稍后晏骄进了仵作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结果一回头就吓了一跳:

  后头怎么这么多人?

  郭仵作老实道:“我因为姑娘赶着是有什么线索……”

  贾峰眨了眨眼,“我见郭仵作跑,就跟着跑了。”

  后面林平等人讪讪道:“我们见你们跑……”

  现场顿时一阵沉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谁先起的头,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腾,晏骄反倒能专心工作了。

  骨头已经煮好捞出晾干,她跟郭仵作先将骨骼按照人体生长位置排列整齐,这才凑上去仔细观察颅骨致命损伤。

  那一片颅骨中心位置已经碎裂,煮过之后更能清晰的看见四周骨茬断裂面,几条裂纹呈放射性往四周扩散。

  有几处的损伤格外严重,两人简单勾画了下,很快便得出结论:凶器是一种带有坚硬三角状突出的物件。

  虽然依旧有些宽泛,可得出这个结论后,两名仵作都比较倾向于这是一起激情杀人。

  若对方果然蓄谋已久,不必说菜刀斧头匕首之类随处可见的利器,哪怕用绳子累死也比用这个砸后脑勺方便可靠的多吧?

  郭仵作大胆猜测说:“可能是李春与人发生口角争执,对方一时怒及,举起凶器往他头上砸去。或许他并未想要杀人,但李春确实死了,仓促之下,只得抛尸。”

  晏骄点了点头,可是又直觉哪里有些出入。

  她抱着头骨,对着阳光细细的看了几遍,又不断调整角度,当那些光线透过颅骨上的缺口,又从另一端笔直射出时,她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亮起,方才觉得违和的地方瞬间透彻了。

  “你们快看!”

  她示意郭仵作和贾峰看那些透出来的光线,又指着上面的骨茬断面道:“你们仔细看这些骨茬的走向,下侧的骨折比上方轻微,明显受力方向是由下往上的。可若果然是凶手主动举起凶器痛击,正常情况下,都会是从上往下的弧线!”

  郭仵作一听,精神立即为之一振,忙把晏骄说的地方看了又看,不由得啧啧称奇,“是了,是了!果然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现出另一种猜测。

  贾峰头一次遇上这样复杂的案情,偏偏又听不懂眼前这两个人半说半藏打哑谜的表达方式,忍不住出声问道:“果然如此?究竟是哪个如此?”

  晏骄笑笑,忽然冲着桌角做了个向后仰倒的动作。

  贾峰愣了片刻,只觉如醍醐灌顶,“我知道了,李春是自己摔死的!”

  “哎,话不好这么说,”郭仵作纠正道,“我们只能说他后脑勺的伤是这么来的,可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无他人在场参与,仍是不得而知。”

  “两位,”林平从前面匆匆赶来,“开赌场的韩老三到了,大人请你们去听审呢!”

  因验尸有了突破性进展,晏骄和郭仵作都有些亢奋,直接是跑过去的。

  两人照例与廖无言分列左右,看着堂下满脸横肉的韩老三。

  不怕带点儿偏见的说,这韩老三可真是长了一张标准的恶人脸。

  “你九天前可曾见过花溪村的李春?”庞牧问道。

  “九天前?”韩老三拧着眉头想了许久,又掰着指头算了一回,点点头,“九月十五么,见过见过。他还是想来赌,小人说县太爷有令,为保盛世太平,不让干这个了,小人乃是头一批响应的,又怎么会明知故犯?便打发他去前头吃酒。”

  晏骄心中暗笑,心道这个韩老三果然是街头上混的,就说这么几句话,竟也不忘拍马屁,还记得给自己邀功。

  “据本官所知,李春生性倔强刚烈,”庞牧压根儿不吃他这一套,只是面不改色道,“他兴致勃勃来赌钱,哪里是旁人三言两语就劝得住的?”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忒神了!”韩老三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冲他双手竖起大拇指,“他可不就当场翻脸了吗?可小人是个遵纪守法的,哪里能由着他胡来?左右如今赌场改成酒楼饭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人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请他去前头吃酒,这才好歹安抚了。”

  晏骄眼前一亮,看向庞牧:吃酒?

  庞牧不动声色的回了个了然的眼神,又故意诈道:“口说无凭,本官却以为,那李春前后欠你许多银两,又无力偿还,如今却又空手上门,你二人言语交涉中一言不合便扭打起来……”

  饶是韩老三平时再嚣张,也知道民不与官斗,堂上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县太爷一个不高兴,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登时便有些慌张,忙磕头喊冤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往年确实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可打从您来了之后,就全都改了!那一应的赌桌、筹码、骰子全都劈柴烧了,便是里头难得的一副上等象牙骰子,小人也找工匠打磨成串珠儿给闺女带着玩,不信您这就派人去瞧啊!如今小人连打人都不敢了,哪里还敢杀人呢!”

  见庞牧还是面色不善,韩老三面上冷汗滚滚而下,心道自古县衙多昏官、天下乌鸦一般黑,上任县令便不是什么好货,临走还不忘刮地皮,这个年纪轻轻,想来更不敢指望。

  若是对方实在找不出真凶,偏要捉了自己这个替罪羊交差,岂不是死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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