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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2 / 2)


  祯武帝出了正殿,并未上銮舆,而是一步一步走出的宁寿宫,立于宁寿门前,回首,眯着眼看檐下的牌匾。

  “传旨。”祯武帝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要不是王永才离得近,又或是分心了,定是听闻不到的。

  “夺霍榷大理寺少卿一职,留中宪大夫衔。”罢了,祯武帝阔步去。

  霍榷和司马空被软禁在宫中已五日,再出来往日同僚对他们避之惟恐不及,两人苦笑置之。

  只是让霍榷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出宫时,南阳伯与大宗正便带着太后的懿旨,逼迫欺压他的家人。

  常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

  到底是要拆了一对姻缘,故而就是太后也不想给人留下凭证,落人口实的,也不过是她的口谕罢了。

  霍老太君领一家老小接旨。

  大宗正宣道:“太后特旨,镇远侯次子霍榷与南阳伯之女王氏,缘分已尽,不可强求,准其和离,此后各自婚嫁,不得争执。”

  王家此举实在欺人,就是大宗正亦是如此想,更不说受此屈辱的侯府上下。

  霍老太君和霍夫人早便气得浑身发颤。

  霍夫人道:“犬子不堪,可到底也是皇上赐婚,赐婚圣旨如今依旧供奉在上,白纸黑字,黄纸固封,是皇上洪恩,亦是霍家满门之荣耀,可谓是有凭有证,世代传承。如今二位大人却是口空白话,便想让犬子和离,即违制亦不合礼。”

  南阳伯上前一步,阴冷冷道:“夫人这是要抗命了?”

  霍老太君领头站了起来,道:“南阳伯,老太婆的媳妇说得极清楚了,我们侯府得与伯府结两姓之好,全是皇上隆恩,昭告于天下的,岂是伯爷与宗正大人一句和离便算了的。请二位大人出示懿旨文书。”

  南阳伯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你……”

  “说得没错。”一声应和从大门外传来,众人望去。

  只见霍榷虽满面倦容,形容消瘦了不少,可到底是平安归来,霍老太君、霍夫人和袁瑶都不禁松了口气。

  霍榷大步过来道:“并非我要抗旨,而是当初皇上赐婚,天下皆知,如今伯爷一句和离便算,无凭无依,太过儿戏,只要伯爷取来懿旨文书,我立时照办。”

  南阳伯一甩衣袖,哼了声就走。

  大宗正想说些什么,却只叹了一气,也走了。

  霍榷不失礼数地将他们送出门去,等他们都走远了,看着自家门庭冷落车马稀,纵然心中早有所料也难免感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霍夫人一叠声道。

  霍老太君拄着龙头杖看向霍榷,未说什么就回了寿春堂。

  霍榷目光越过这两人呢,就见袁瑶眼中微含泪水和他相望。

  今日太后和南阳伯未能成事儿,日后定会再来,于是众人都移步寿春堂商议。

  待到一一落座,霍老太君从里屋走出来,做堂屋正中的榻上,道:“今日太后和南阳伯摆明是定要和离的,老二你打算如何应对?”

  霍榷道:“这门亲事不要也罢,就怕南阳伯趁协议和离之时,有意为难打压侯府,让人以为是人皆可对侯府踩上一脚的。”

  霍老太君点点头,“没错。”

  霍榷道:“所以明日,不但要请来族中耆老,孙儿还想请来京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坐镇,让南阳伯有所顾忌。”

  说是轻巧,可镇远府如今形势,还有几人会来帮他们。

  可霍榷带着霍榛依旧要硬着头皮去吃闭门羹。

  霍榷的动作,自然有耳目探了来,回南阳伯的。

  “……霍榷和霍榛正四处周旋,可待见他们兄弟就那么几家。”南阳伯府总管事蔡新向南阳伯回禀道。

  南阳伯王諲边逗弄着挂抄手游廊上挂着的鹦哥,边问道:“都是哪几家?”

  蔡新又回道:“首辅马殷,国子监祭酒卫老,督都察院左都御使赵子括,内阁学士冯华星,还有翰林院里的几家。”

  王諲嗤之以鼻,“也就是这几个油盐不进的了。马殷,哼,马家后继无人了,看这老头还能蹦跶多久,迟早太后把他们一勺烩了。”给鹦哥再添了一点水后,王諲又问:“霍榷就没去找他的恩师于正?”

  蔡新想了下,道:“没有。”

  “哼,那些个自以为清贵的,经‘那场’劫难还剩下谁?”王諲两手拍拍干净,背着手就往后院去了。

  此时南阳伯夫人正和王姮说话,见王諲进来南阳伯夫人就打住迎了上来,要服侍王諲更衣。

  王諲摆摆手,让南阳伯夫人不要忙活,“一会儿还要出去,就这一身了。”

  王姮坐炕里边,正拨着胡桃,道:“爹,太后当真肯写懿旨了?”

  “你爹我被人质问到那田地,打的可是太后的脸面。太后此番不但会颁旨意,还会申斥镇远府的。”王諲道。

  王姮一听这事儿准成了,没有不高兴的。

  “拿那玉给我。”王諲又道。

  “玉?”王姮愣了片刻,后恍然,打发了秋风回她房里取来,又问王諲道:“爹要那欲做什么?”

  王諲胸有成竹,笑道:“那霍榷比霍杙不得了,名声在外,如今又敢直言而谏,又多了忠直之名,想来要打击镇远府,首先就得毁了霍榷的名声。那玉给你娘,明日让你娘拿着这玉,令‘暗子’从旁协助。你不是说她一直在霍榷身边的,她应该知道不少霍榷不可为人道之的辛秘,有她我们事半功倍。”

  王姮点头,“倒也是,那袁氏的确是有些法子,自她进了侯府后,就把霍榷牢牢捆在她身边,只是袁家如今得昭雪,她已非昨日,是否还会听令于我们,难说了吧。”

  王諲一拍炕桌,“她敢。”

  夜色冥冥之时,霍榷方拖着满身的疲倦归来。

  漱墨阁灯火未灭,袁瑶坐于窗下炕上的身影,印在窗纱之上,忽然丫头大叫,“二爷回来了。”那床上的倒影蓦然淡了,贴着那一排的窗纱向门口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