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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有神明第21节(2 / 2)


  她倒是不知紫林军除了抓她之外,竟还抓小孩儿,好在她这一路为了方便,早早将白一打扮成小丫头的模样,不然他们可能早被抓了。

  东里荼蘼给白一扮作女孩儿,是途中有妇人说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出远门,小子很容易就被人抢了拐了给别人当儿子的。

  东里荼蘼没什么首饰,就把白一身上挂着的唯一一个玉佩典当了,给他买了身珍珠色的兔绒袄子,再用两根红丝带为他束发,打扮成小丫头的模样,自己再扮男装。

  一路认得她女扮男装的不少,却没人怀疑白一是个男童,安然行至此处,避开了拐男童的人贩子,也避开了紫林军。

  包子吃了一半,阿箬推开房门从二楼出来了。

  阿箬所住的屋子靠近客栈上楼的楼梯口,沿着廊道往里走到尽头便是白一和东里荼蘼所住的屋子,他们俩下楼吃早饭阿箬也听见动静了,彼时赵焰还在对面站着没走。

  现在赵焰已经带着那一家子离开,屋外的雨也渐渐小了起来,阿箬出门是想唤小二打些热水上来,刚推门便看见了东里荼蘼和白一坐在楼下。

  东里荼蘼见到阿箬,举起手晃了晃,脸上挂着浅笑:“阿箬姐姐,来吃包子吗?”

  阿箬对她摇了摇头,视线扫过白一,再朝小二开口要热水。

  小二起身去打热水,推开的挡风帘外吹进来一阵冷风带着几点雨滴,挡风帘重新压下,阿箬就站在楼道口等着,也没有下楼的意思。

  等小二提着一壶热水过来时,她才接过道谢,背身离开前又朝白一看去一眼,便回到了房间。

  东里荼蘼见阿箬走了,吞下包子小声道:“我觉得阿箬姐姐好神秘啊。”

  白一顿了顿,朝她看去一眼,东里荼蘼继续小声道:“她会生火之术,比我穿得单薄多了也好似不会冷般,你和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白一垂眸,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与她以前是一个村子里的。”

  “你才五岁,何时离开的梨花村?那么小时的记忆就都记得吗?”东里荼蘼以为白一说的村子,是阿箬哄赵焰所说的梨花村。她也以为白一原是梨花村的人,只是跟随家里人上京,后来不知遇上什么事,家里人都不在了。

  白一嗯了一声,眸色遮掩,声音听不出起伏:“越久远的记忆,越深刻。”

  “装老成。”东里荼蘼笑了一下,伸手捏了白一的脸:“有时我觉得你好沉稳啊,一点儿也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白一愣愣地看着她,胸腔再次震颤,发闷地让他难受。

  岁雨寨里的人不死不灭,却也不会有心跳,也唯有这种时刻,白一才恍然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哑说:“我本来就不是五岁的孩子。”

  东里荼蘼笑问:“那你几岁?六岁啦?”

  白一抿嘴,没再说话,东里荼蘼只当他闹小孩儿脾气,催促他赶紧吃包子,吃完了便回房间,免得被紫林军发现,抓着他也要脱上衣。

  阿箬洗漱好后才去请寒熄起床。

  寒熄的神智没有归位,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状况,好比若阿箬不去牵他,他便不会主动从床上下来。可他又非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他是神仙,一呼一吸间便能清除身体的浊秽,不用洗漱,不用穿戴装扮,也无需吃喝拉撒。

  他几乎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床边,在阿箬靠近他时便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很干净,永远都持有一股特异的冷香,阿箬只能将自己清洗干净,再去触碰神明。

  她照常捏着寒熄袖摆上的云纹,扯了扯。寒熄一只手撑在床侧,右肩微微耸起,脸也微歪向右侧,一头墨发整洁柔顺地贴着肩头,动也不动。

  阿箬扯了两下,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开口:“神明大人,我们要起床了。”

  说完,阿箬的脸上一红,觉出些不对劲的地方,这话她虽带着恭敬的心说的,到了嘴边的口气却变成了哄孩子似的语气。那句脱口而出的“我们”更是让阿箬心跳加速,紧抿的嘴里,牙齿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舌尖。

  寒熄对她眨眼,笑了一下,却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阿箬被他笑得浑身就像被火烧着了般,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再度扯着他的袖子,希望他给点儿其他反应来,扯了半天,寒熄才抬起胳膊,露出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来。

  阿箬怔了一瞬,垂着下巴,抬眸看去。

  寒熄的表情有些淡然,唇角挂着浅笑,眼神却没有笑意,可也不算冰冷,因为里面倒映着阿箬羞赧无措的模样。

  咚咚,阿箬的心猛跳了两下,呼吸凌乱,似乎明白过来些什么。

  她与寒熄之间的距离,一直在靠近。

  从他们未曾触碰彼此,再到牵袖,碰手,和昨晚他疲惫到没了力气,压在阿箬身上几乎等同于搂抱的姿态。好像一种距离开始产生,便不会再回到上一个距离的状态。

  她牵住了寒熄的袖摆,那不碰他的衣裳,他就不会再动。

  她碰了寒熄的手,那再去牵他的衣裳,他也不会给反应了。

  他在摸索,他与阿箬之间最舒适的距离,此刻,相较于阿箬的恭敬,寒熄更愿意她亲近,伸出的这只手,便是试探,也是提醒。

  阿箬抿唇,吞咽了一下,凭着猜测握住了寒熄的手。轻轻一拉,他就像是一张风筝,跟着阿箬的方向走,那根牵制住他的线,就在阿箬的手中。

  寒熄下了床,任由阿箬将他带到了窗边坐下。

  阿箬松开了他手的那瞬,明显察觉到了寒熄的手指微微收了一下,并未完全收紧,故而她不用挣脱,那像是无声的挽留。

  “阿箬。”他喊她的名字。

  阿箬耳尖通红,生怕自己胡思乱想,转身去搬了屋内的盆植放在窗边,靠近寒熄的地方。

  那是一株盆梅,光秃秃的树枝上长了两朵花骨朵儿,一左一右,距离甚远,很快就能绽放了。

  红梅映着窗外逐渐转小的雨,苍黑的屋瓦,黛青色的远山,一阵阵细雨伴细风,吹上了红梅,吹不到寒熄的身上。

  阿箬搬了花儿,自己也找个凳子坐在不远处,目光落在远山薄雨上,心想寒熄应当也愿意在闲来无事出不了门时赏景吧。

  再看寒熄,却见他没看窗外,只盯着自己。

  阿箬顿时有些慌,伸手指着窗外的山道:“看、看外面,景色不错的,神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