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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第19节(2 / 2)


  他身上有一种内敛而不矜骄的贵气,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雅,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人竟是寒门子弟。

  “你明日随我出去一趟。”祁临澈披上了那件色泽光艳的黑色裘袄,那件衣服,偶尔看起来会很像一具漆黑的皮囊。

  “好。”望凝青乖乖地应了,没有拒绝,也没有问要去哪里。毕竟灵猫说过,谁管饭谁就是老大。

  望凝青不问,祁临澈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好似拐卖孩童的拍花子一样。他原是不想解释的,此时却莫名开口说道:“你先前杀了人,虽说并非朝廷命官,但终究是有命案在身。我带你去衙门一趟,若是查明那些人罪有应得,便给你在捕快里挂个名号。”

  祁临澈说得非常委婉,委婉到望凝青如果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恐怕听都听不明白。

  祁临澈不愿意再听见哪家地主哪家官员死在江湖人的手上,但如今大错铸成,只能想办法力挽狂澜。既然那些人本就有罪案在身,那不妨让云出岫在衙门里挂个名号,哪怕是“客卿”也好,总归是将她的身份从江湖人变成了吃皇粮的官。这样,云出岫先前杀的人就成了“朝廷办事”而非“江湖寻仇”,一来削减江湖上的不良风气,二来则是避免有人操控舆论,给云出岫冠以“妖女”的名号。

  虽然“朝廷的走狗”也不好听,但这只针对于部分江湖人,对于大部分普通百姓而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着,你现在的身份还是阶下囚,尚未查清楚你的来历过往之前,不要再闹出人命。”祁临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叮嘱这些,明明肆意妄为的江湖人根本不会听他的劝解,但大概是望凝青的神情太乖,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多操心一点,“人非猪狗牛马,不可以随意屠杀。你的剑术既然很强,那制服或是击败对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可是不杀干净,虫子就会接踵而来。”望凝青冷漠地道,“祛之不尽,殆害无穷,倒不如一剑杀了,一了百了。”

  祁临澈发现,跟面前的人说道理是讲不通的。

  “总而言之就是不许!”他拍案而起。

  “哦,那听你的。”望凝青放弃得比谁都快,但她越是这样,祁临澈就觉得越是生气。

  想到这,年轻的丞相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自从遇见眼前的少女之后,他皱眉的次数就越变越多。再这样下去,他眉心非得多出一道严苛的沟壑不可。云出岫这人,说她固执吧,她总是妥协得飞快;说她听话吧,她又坚决认错死也不改。

  如果不把她放在身边,还不知道最后会闹出什么事来。

  为了不让人小觑,祁临澈让侍女给望凝青准备了行头,但后来他发现这完全没有必要。粗布麻衣也好,锦衣华服也罢,穿在望凝青的身上都有如明月清风襟上雪,舒云淡月袖里寒。祁临澈原本指望着繁复华美的衣饰能够多多少少限制住望凝青的行动,让他们的出行多少能低调些许,但没想到这完全是适得其反。换上华服的望凝青不管往哪里一站,都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祁临澈带着望凝青去见了临江地区的最高执行官员陆知州。

  位高权重的丞相身边随身携带着一名貌美女子,大部分官场上的人都难免会想入非非,陆知州也不能例外。但如果这个人换成望凝青的话,陆知州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原因无他,望凝青看上去太像是养尊处优、微服私访出来游玩的大家小姐了。一般以色侍人的女子,不管再如何掩藏,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弱气,但这白衣女子却眼神清澈,眉目飞扬——比起“女人”,她更像是“孩子”。

  可要说她是“孩子”,她却偏生有有着那般出尘脱俗、令人不敢轻亵的姿容,神姿高彻,宛如世外而来的仙。

  冰雪少女入凡尘,大抵,不过如此吧。

  “事情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祁临澈居于上座,双手捧着香茶,不断地用茶盖拨弄着茶叶,却不去饮用,“原本是为了调查上一任巡察使的死因,结果在发现临江一带居然有贩卖良家女子的惯犯,顺着线索摸索下去,发现那家名为涴花楼的青楼居然挂靠在杨知县的名下。并且朝廷有规定,诸侯可纳十人,五品官员四,士大夫二,无官职者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为何王员外家中却养了二十七房美娇娘?”

  “这、这……”陆知州瞠目结舌,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原以为这名年轻的辅国丞相来势汹汹,要为巡察使的死因大动干戈,却没想到对方剑走偏锋,查起各家后院的情况,让他满腹草稿无处可使,“那、那都是玩物,没有上族谱的,没有名分……”

  “原来如此。”祁临澈心平气和地道,“那本官更是好奇了,王员外不过是知府的远亲,虽然有经手临江一带的盐业,但是手里哪里来的余粮?正七品知县的俸禄都不过七石五斗,这二十七房美娇娘……可不好养啊——”

  祁临澈说得意味深长,陆知州却听得满头冷汗,他一双浑浊的老眼四处张望,气氛一时间变得沉凝焦灼了起来。

  祁临澈双眼轻阖,指节在桌面上有序地敲打,那“叩”的声响不断响起,让屋内所有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节拍,一点点地加快。

  “你怎么知道二十七个小姐姐不好养的?”

  就在屋内的紧绷感达到极点之时,一道空灵的女音骤然响起,说的却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问话。

  祁临澈有些不悦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霞姿月韵的容颜,忍不住伸出三根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将她轻轻推远:“本官就是知道。”

  “你养过吗?怎么养?我能养吗?”

  祁临澈抿了抿唇,被她这么插诨打科,原本严肃的气氛都没了,不过也正合他意。大鱼还没上钩,打草惊蛇甚至不妥,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抛出“王员外”这个诱饵,引蛇出洞,好让敌人狗急跳墙罢了。

  想到这,祁临澈便故作轻佻地持起望凝青鬓边的一缕发,轻轻凑在自己的唇边:“陆知州可知,我家云儿昨日想吃的一只鸽子值多少金?”

  灵猫被那一声“云儿”恶心得一抖。

  “这——”冷汗津津的陆知州这才想起眼前之人的“贪官”之名,顿时心中一喜,先前对方施压,还以为是大难临头,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对方在借机寻求好处而已。对于陆知州而言,不怕对方贪,就怕对方不贪,既然都是一丘之貉,那就没有必要打什么哑谜,“云小姐与王员外府中那等轻贱婢女自然是天地之别,再如何精细地娇养着都不为过,下官作为东道主,自然应当好生款待。”

  “云儿自然与众不同。”因为她傻。祁临澈暗中磨牙,面上却是意味深长地笑着,食指与拇指摩挲不停,“连一只鸽子都要三百金,本官可是快养不起了,所以王员外家养了二十七房美娇娘,本官可是大为震惊。”

  陆知州心中暗骂这人当真是饕餮在世,面上却是小心赔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几只鸽子罢了,下官一定让二位宾至如归。”

  眼神交汇之际,不可言说的交易便已心知肚明,祁临澈让人给望凝青在捕快中挂了名号之后,便带着人打道回府了。

  “这是什么意思?”望凝青比了一个食指和拇指互相摩挲的手势,歪头询问道。

  “就是想要他给点诚意的意思。”祁临澈一手托腮,眼神沉寂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他的‘诚意’就看他愿意给多少只‘鸽子’了。”

  祁临澈偷换了概念,一只信鸽的培养,前前后后的确需要上百金,他没有骗人。但陆知州不知晓,他只以为丞相借题发挥,狮子大开口,想要借此分临江的一杯羹。虽然有些肉痛,但为了瞒天过海,他一定会咬牙大出血来贿赂他的。

  马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祁临澈一直在等待望凝青的追问,但她却一声不吭,他扭头过来看她,却发现她在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对他方才所说的话不感兴趣的样子:“你就不好奇我这一趟能得多少银子吗?”

  “钱财乃身外之物。”曾经被人骗得身无分文的望凝青用看破红尘般淡然的语气,深沉地道,“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但能买很多鸽子。”祁临澈诱导道。

  “又不能给我吃。”望凝青闭上眼,缓缓入定。

  祁临澈垂了垂眸,乌纱帽中散下的一缕乌发落在他的鬓边,衬得他唇色寡淡,如三月樱花。

  车窗外骑在马上的暗卫靠至窗边,祁临澈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手势,他们便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暗示陆知州贿赂他,其实不仅是为了引蛇出洞,也是为了投石问路。陆知州给出的“诚意”有多少,他就能估量陆知州这些年贪了多少,除此之外,他刻意提出这件事也是为了试探眼前的白衣少女。从她先前的行事作风可以看出,她杀人是有“理由”的,他怀疑她是那种必须查清楚是非掌握了罪证才会下手的侠义之士,故意装痴卖傻留在他的身边,只是为了判断他是不是贪官,该不该杀罢了。

  “王员外”是陆知州的诱饵,而他,则是云出岫的诱饵。

  为什么没有动手呢?祁临澈冷冽的眼神扫过白衣女子腰间的佩剑,微微眯眼。莫非,是罪证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