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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魂悸(2 / 2)


君王以文人士子共认之领袖为相,一旦任相后,君王便放手任由宰相施为,再不诸多挚肘,一旦宰相政施其德,则自有天下文人士子群起而攻之,这从理论上来看,确实也不失为一个使君权、相权与文人士子之间相互制约的良好设计,如此则君权相权在实际上合为一体,较诸原先本朝所施行的“异论相扰”之策,由于矛盾最尖锐的君权、相权之争,确有助于施政明快,增高效率,然则包大仁却无比清楚,在现时现世之下,这套理念美则美矣,却根本不具备实际操作的可行性。

秦桧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诸多文人士子,未尝不暗骂秦桧通敌卖国,未尝不曾不齿于秦桧任人唯亲、勾连朋党的举动,然则在而今文官系统与武将系统冲突转剧的今日,却是都不假思索地将秦桧当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

文人士子的整个群体,多半来自民间,出身寒门,说其能体会民间疾苦,代表民众监察宰相,从理论上说是完全可能的。

然则并不是所有的文人士子都能在朝堂之上发声说话,本身能通过重重科考,立身于朝堂之上的文人士子,其实已然经过了当权者所立下标准的重重选择。能真正发挥监察当权者作用的读书人,有意无意间,必然绝大多数已经是原本便从心眼里认同了当权者的理念,由此才能得据高位。是以若说以之来监察当权者,实难收到任何实际效果,敢于上书弹劾当权者之人,若非是同样根深叶大,意图取而代之之辈,则势必孤掌难鸣,甚且难以见容于朝堂。

如此施政,得利者只不过是能借相权势逼君权的当廷权相。

“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包大仁皱起眉头,脸上却是一脸的诚恳:“如今秦相在朝堂上独相近十年,本已是一言九鼎,莫不是可谓我大宋积弊已除,不日内便将吐故呐新,有所举动?”

秦桧轻轻摇头:“包大人此言差矣!一文一武,方是国之双柱,而今朝堂之上文臣或唯老夫马首是瞻,只是……”

包大仁故作恍然道:“只是临安城里,还有一个岳飞?!”

他微笑道:“秦相过虑了,岳飞行伍出身,一介武夫,又哪能与秦相相争!”

秦桧哑然失笑道:“老夫不知有多想卸下肩头这副挑子,若是岳飞真能帮老夫挑起这副担子,老夫唯有感激涕零,又何来相争之说。”

他望向包大仁,说道:“岳飞为人,忠直刚烈,宁折不弯,实是一等一的好汉。”

“哦?”包大仁从未料到秦桧竟会说岳飞的好话,不由得微微动容。

秦桧轻轻一声叹:“只可惜,岳飞这般性子,注定他只能行军打仗,却无法总揽全局。”

“为相者,需调和鼎镬,协理阴阳,上承君王之命,下领百官之政,任一分事,都少不得三分圆融,最要不得的,却就是这宁折不弯的性子,包大人以为然否?”

秦喜不失时机地在旁边插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包大人还须要仔细斟酌才是。”

包大仁默然半晌,蓦然起身拱手道:“下官明白了!”

…………

秦桧望着秦喜送包大仁出外的身影,忽然脸上竟似现出几分紧张的神色,转头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一个换着高高云髻的妇人,穿着一袭青底淡白花色的丝衣,自后堂转了出来。

她似乎长了一张最普通的脸,让人一眼扫过,全无印象,却又似是脸上隐隐罩着一层云雾,任你凝目望去,也无法说得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最奇怪的是,她身着宋国贵妇人有装饰,却是左手捉一根弯弯曲曲的棒子,右手掌心处,竟是托着一个十分古怪的小小骷髅头,与她娴静的气质与淡雅的装饰都极为不协,倒似是久居于荒蛮之地的巫师珊蛮。

她来到秦桧身后,淡淡说道:“这人果然有点奇怪,魂灵不属,灵肉不附,主神昼里昏呵都观察不到他灵魂的烙印,似乎他并不应当属于这个世界。”

“呼”,秦桧长长吁出一口气:“果然如此。”

他眼望向门外的天际,眼中精芒一现:“在另一个人身上,我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应。”

那名女子眉头微皱:“谁?”

秦桧转过头来,脸上浮起一丝笑:“赵构!大宋国的天子官家,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