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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_127





  ——这群尘埃芥子般柔弱的黎民,是这般崇信于他。

  景霖抬眸,周身灵气暴涨。

  一声龙吟铿锵,响遏行云。

  不仅是愤怒,更是痛苦,随着这声龙吟,景霖通体龙鳞片片迸飞,道道龙骨破体而出。龙骨森白微弯,似弦月,似勾刀,迎风暴长,横贯苍穹,自中天霍然劈下,带着气吞山河的势头稳稳扎入土中。百余道龙骨如巨桥天虹,嵌合成一眼望不到边的骨笼,将云浮村及周遭村落尽数纳入庇护。

  冲天的灵气如焚烧的烈焰,自龙骨表面腾跃而起,将半面苍穹都映成了琉璃青色。顒群无头苍蝇般撞向骨笼,旋即融化成脓浆,连村落的边儿都摸不着。

  凡人们被龙神的白骨温柔地庇佑着,抬首远眺间,他们见到自苍穹飘零的、璨金的雨,数月不曾见到的雨。

  这熔金样的雨水极奇异,似含神力。多日不曾播种的田地钻出绿芽,茎杆噌噌蹿着长,翠青水灵,那样鲜嫩地弯着。远山花开遍野,虞美人、酢浆草、五色梅……皆不拘时节,招摇喷吐,如连山野火,烈烈蔓蔓。树木炭化脆硬的树皮簌簌脱落,吐放新芽,一忽儿,透红果子压折树杈,沉甸甸地砸在地上。

  雨水落,万物生。

  欣喜若狂的凡人不清楚,这并非雨水,而是淋漓的龙血。

  沈白衔着天女魃的头颅奔来时,四野清定,铺天盖地的顒群一只也不剩了。

  龙骨尽数回缩入体,景霖疲累至极,从中天坠下,赤身落入云浮村后的一面池塘。

  池底干涸许久,仅铺着薄薄一层新雨,熔金般亮。满池芙蕖灌饱了龙血,挤着挣着地开,玉白、桃红、蜡绿,皆衬着他。

  心口发出小小的爆鸣,像有什么卟地炸开了。沈白急急甩开口中那枚头颅,踏水而过,用比撷一朵绒花、捻一粒细雪还要温柔的力道小心地拱着,将神识昏沉的景霖驮到背上……他有一身蓬松的白毛,比云絮还软,不会弄痛了伤口。

  这一生,下一生……他心知自己再容不下别人了。

  ……

  自一场黑沉梦境惊醒,率先迎来的是痛。

  这痛绵绵缠缠,自锁骨至足踝,凡被骨头刺破过的地方,几无一处幸免。好在疼得不剧烈,只是烦人,还泛着一股伤口长新肉时独有的刺痒,像是已经休养过一阵子。

  景霖缓缓张开眼。

  他躺在一张农人惯用的炕上,周遭摆设古旧简朴,像是农舍。

  他蹭着床头起身,四肢酸困无力,自脖子以下包扎得露不出多少肉,那些绑布硬邦邦地板着身子,使活动愈发不便。

  幸好身下鹅绒垫得又厚又软,倒不算难受。

  吱呀一声,农舍门开了。

  一道逆光剪影,挺拔颀长,见他醒转,疾步迎来。

  是那小无赖。

  ……哼。

  景霖忆起来了,那日他为抵挡顒群,硬着头皮骨化,几个小村落无一人遇难。他遍体鳞伤,昏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沈白。

  沈白搭床边坐下,手里端着个药钵,里面盛着半凝的青色药冻,像是外涂的伤药。

  “你醒了。”他说,喉间发出一种奇妙的颤音,是激动、狂喜,许是高兴他醒了,可其中还混着些令人坐立难安的东西。

  莫名地,景霖不敢看他。

  自打沈白步入这间农舍,景霖就没怎么正眼瞧他,像怕被火灼了似的,匆匆瞥一眼,又速速转开,睫毛翻飞。

  “怎么,”沈白笑笑,“我脸上有毒吗?”

  他用沾着膏体的药杵轻轻抵住景霖下颌,拨转向自己。

  “放肆!”景霖心头一跳,啪地打开那根药杵,不经意间,直直对上沈白的眼睛。

  那是一种极度炽热的爱慕,赤裸、浓烈,毫不掩饰,被这样的眼神瞧上一眼,怕是人都要化了。

  景霖一愣,隐约明白方才怎么不敢正眼看他了。

  他怕自己面皮会烫起来,再被这小无赖调笑,盯着问那句“怎么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娲日常背锅,又一起补天豆腐渣工程导致的安全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