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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纪有初一怔,知道他指得是她刚刚的那些胡话,脸上陡然一阵热,一直烧到了脖子。

  *

  钟屿刚刚下到一楼,车子已经等在外面。杨志斌立刻从副驾驶下来,绕到后座开了车门,再恭敬地伸手挡在门框上,引着钟屿坐到车上。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阴冷潮湿的水汽被彻底阻隔。钟屿脱了外套,揉去头发上被飘到几丝雨,这才觉得找回了一些状态,说:“去酩悦府吧。”

  酩悦府那边是他父母新居,年纪大了之后向往宁静,城市繁华地段的几栋都给了子女,自己跑山上置办了一套,房子远离尘嚣,向南的一面只看得到茫茫江面和蔚蓝天空。

  早已经过了午夜,房子内外的灯倒是都还开着。钟屿刚一推门进去就听见麻将牌碰撞的清脆声响,他二哥、嫂子还有管家一起陪着钟夫人过瘾。

  “这么晚还打着呢。”钟屿将外套递给佣人,大步流星地走到钟夫人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钟夫人往旁边一扭躲开了,挑着眉梢瞄他一眼:“别影响我摸牌。”又问:“怎么这个点才回来,等你吃饭等到老晚。”

  钟屿的手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顿了几秒,才攥了攥拳又垂下去。

  “小侄女周岁有什么好来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二哥钟岐这时候插嘴,随手打出去一张:“钟屿今天才没空呢,估计这几天都有得忙。”

  “小叔子干嘛啦,忙什么忙?”他太太问。

  钟岐刚要回答,钟太太那边笑起来,从台上一把抄起钟岐刚刚打下来的牌,说:“等了半天等不到,这下子终于来牌了。给钱,给钱。”

  “怎么又胡啦!”钟岐太太叫起来,说:“肯定是钟屿旺的你,小叔子过来站到我后面,你看我输得一分钱没有了。”

  钟岐太太一把把钟屿拉过来,给他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抽屉,又是气又是笑地掏出自己手机,说:“算了算了,直接微信支付吧。”

  钟屿说:“你直接看看还有多少余额,全转过去算了,反正就算留着也不跟你姓了。”

  他冷着脸说笑话,大家倒是很配合地都笑了。

  钟岐太太摇着头:“是啊,是啊,我算是羊入虎口咯。咦——”她说着顿了下,把手机扔到牌桌上:“何堪那小子干嘛突然在朋友圈里发小叔子照片?”

  钟岐他们都凑过来看:“是啊,好端端的,发钟屿干嘛?还是那时候可爱啊,小脸胖嘟嘟的,还吃小嘴呢,哪像现在成天板着张脸。”

  同样凑去看的钟屿这时候皱起眉。照片里的人根本不是他,应该是下午纪诺表演前,何堪抓拍到的。

  那时候他正站在队伍里等上场,小鹌鹑似的挤在一群比他高比他壮的孩子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迷茫又无助,软趴趴的两只小手紧紧贴着裤缝。

  有这么像吗,钟屿盯着那照片,倒是觉得纪诺更像那个女人——只要一紧张,都会跟自己的下嘴唇过不去。

  “不过这张片几岁拍的,怎么没看过呢?”钟岐将照片放大:“这些孩子穿得都很时尚啊,不像咱们那时候的风格,这该不会是钟屿在外偷偷生的儿子吧?”

  “儿子,儿子!”钟岐太太不知道怎么被刺中软肋,把手机夺回来:“你成天就知道儿子,儿子能有什么好的,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我家是没有皇位,但也差不多了。”钟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歪三观:“我们家就是喜欢儿子!你看大姐多优秀啊,爸爸还不是把家业都给我跟钟屿了?”

  “爸爸什么时候把家业给你了?”客厅里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大姐钟岭从一边绕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家业不是都给钟屿了吗?”

  “……”钟岐跟广大键盘侠一样,典型的背地里逼逼赖赖,一旦现实里来碰一碰,立马就怂了。他这时候揉了揉额头,向钟太太求助:“妈,你说两句。”

  钟太太才懒得理他俩的抬杠:“谁叫你惹她了,你就好好受着吧。”

  钟岭哼声过来,不留情面地说:“儿子女儿怎么了,你也得养得熟啊。像你这样成天吊儿郎当,自己玩都玩不过来的,就是以后生了儿子,人家还不肯认你呢。”

  她眼锋一飘,看向钟屿:“你说是吧?”

  钟屿:“……”

  作者有话要说:  钟屿:感觉有被冒犯到。

  第4章 chapter 04

  夜色越深,医院里就越静。

  欧阳宜难得没抠抠搜搜,一连喊了几份外卖,中餐西餐小吃都有。纪有初却一直说没胃口,害得她一个人吃得肚皮都要撑破了。

  欧阳宜边吃还边安慰:“医生不是说诺宝没事了吗,小孩子恢复起来很快的,过两天就活蹦乱跳的了。你别什么都怪到自己身上,孩子成长过程里,总是会有些磕磕碰碰的。”

  她拿着只鸡腿放到纪有初嘴边,纪有初还是让开:“真的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你就是怪我了啊!对不起嘛,今天听见诺宝消息,我整个人都呆了,来的路上脑子就不清楚,猛地看见钟屿在这儿,一下子就短路了。”

  纪有初摇头:“没事,反正不管你说不说,他想知道的事也都能知道。”

  欧阳宜嘴里咬了一口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怎么可能那么巧,他平时那么忙,好端端地去看什么表演。现场负责的也是该死,一下子摔了这么多孩子,以后别想在这行混了。”

  她眼珠一转想到什么,轻轻撞了下纪有初,声音放到很轻:“有初,你说钟屿那个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纪有初被她撞得一晃,视线却还直直盯着地面。

  这件事,也正是现在的她所思考的。她没有与钟屿共事过,跟他更谈不上熟,像他说的,除了某一晚彼此都开始忘却的亲密接触,两个人几乎是陌生人。

  纪有初一直以来都只能从其他人的评价里认识他,家境优渥,为人沉稳,年纪轻轻就能在大集团里独当一面。

  他做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从不给人指摘的机会,唯一让人反复调侃的,只有他身边不断出现的各色女郎。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有了事业、地位与金钱,原本就是可以无往不利的,更何况他还有着一张英俊的脸。

  纪有初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他想把诺宝带走。”

  “我也是怕这个。他们有钱人家,都特别注重血脉,诺宝又是个男孩子。万一他们兄弟姐妹要争家产,有了诺宝这个男孩子,肯定能讨钟屿父母开心的。”

  纪有初又是一声叹,将头靠到欧阳宜肩上:“那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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