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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第16节(2 / 2)


  “本王是说赵家,与她无关。”

  常见的后脊倏然绷紧,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始至终,王爷在意的,都只是吉安院里的那位。

  沈皓行离开后,整个赵府从上到下皆松了口气。

  他下榻赵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阖府上下哪个不是日日绷着心弦,生怕一个疏忽大意,触怒了这位天家之子,就连宁有知夜里都睡得不如从前安稳,如今人终是走了,她念起佛经都觉得顺畅许多。

  再说吉安院,宁妱儿自打那日与沈皓行在院门口不欢而散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他,就连岁喜和竹安,也极有默契地不曾在她面前提过这个人,两人甚至私下都未曾开口谈论过此事。

  而沈皓行曾说得那些话,也好像随着他的离去而被彻底遗忘。

  天气渐冷,宁妱儿屋中的地龙烧得最旺,只着一件夏日的单衣也不会凉,她白日看书习字,夜里天黑便睡,偶尔趁着中午日头不错的时候,外出走动走动,很快便又钻回暖和的屋中。

  许久都未曾这般惬意自在过,胃口也比从前大了不少,不过两个来月,整个人就像张开了似的,站在那里个头快要与宁有知一般高低了,身姿也不似从前小姑娘瘦弱单薄的模样,该有的弧度也愈发明显。

  偶有一次赵茂行在春和堂同她碰到时,只是往她身上瞅了一眼,便脸色顿时涨红,许久都不敢再抬眼看她。

  年底时衡州迎来了第一场雪,一下便是三日。

  赵采菲兴高采烈地跑来吉安院寻宁妱儿,一进屋便脱去了身上的长袄,退了鞋靴,盘腿与宁妱儿坐在床榻上。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四方小矮桌,她捏起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对宁妱儿道:“妱儿姐你知道吗,王爷回京的路上遇刺了!”

  许久未曾听到这两个字,宁妱儿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一下,随即便很快恢复平静,她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清茶,半晌也没有出声。

  赵采菲蹙眉望她道:“你就不想问问,魏王可曾伤到?”

  宁妱儿弯起唇摇了摇头。

  赵采菲用手指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道:“你呀,好歹当初你病重时,也喝过人家给的药,如今人家遇刺,你也不知道关切两句。”

  宁妱儿捧着茶,盯着一旁噼啪作响的炭盆看,依旧没有开口。

  赵采菲是个有话憋不住的人,便是旁人不问,她自己也要说出来,于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将听到的传言全部道出。

  宁妱儿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回京这一路上,沈皓行遇刺了十余次,每一次都化险为夷,直到邢州那次,才不慎被刺伤,性命虽是保住了,然那伤势严重,至少也得在府邸躺个一年半载。

  赵采菲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随后找了个借口,将屋中几个伺候的婢女都支出去。

  她搁下手中瓜子,探身凑到宁妱儿耳旁,小声道:“魏王那时连夜离开的衡州,和咱们府上谁也没打招呼,只是留了一个身边的侍从,给我父亲送了封信,你可知信中是何内容?”

  宁妱儿连他是何时走的都不知,更别提这信件的事了,她疑惑地看向赵采菲,便见赵采菲神秘兮兮地压声道,“这信里只有两个字,水和鱼。”

  说完,她皱眉道:“你书读得比我多,可知这两个字能有什么关联?”

  宁妱儿还在思忖,赵采菲便忽然道:“莫非是鱼水之欢?难道说,他想……”

  赵采菲极为夸张地瞪大眼,立即捂住嘴巴,不安地望着宁妱儿。

  “他想什么?”宁妱儿倒是被吊起了兴趣。

  赵采菲却是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连忙摇头,“不不不,是我瞎猜的,我们赵家可就我哥这一棵独苗,我爹才不舍得将他献出去呢!”

  宁妱儿终是反应过来,拿起一颗蜜饯就往赵采菲嘴里塞,“你瞎胡说什么呢?”

  赵采菲朝她挑眉笑道:“怎么,一提到我哥,你便急啦?”

  姐妹俩嬉笑了好一阵子,最后在离开之前,赵采菲如往年那样,在宁妱儿的窗台上,堆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雪人。

  宁妱儿望着那雪人的时候,脑海中不知不觉想起那双森冷的眸子。

  她心头没来由颤了一下,匆忙移开目光,看向院中轻盈飞舞的雪花。

  今年的寒冬来得快,散得更快,眨眼便是春暖花开。

  衡州城的街道处处飘着花香,宁赵茂行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几盆丁香,开得极旺,就搁在一开窗便能看到的位置,每次晨起岁喜开窗的时候,那春风带起的阵阵花香,便直往屋里钻。

  二月二十,宁妱儿及笄之礼上,宁有知指尖微颤着将那根金蝶翡翠的发簪插进她的发髻上。

  这发簪是宁有知所有首饰中最为贵重的一个,翡翠簪体上用金丝做雕刻,为首金蝶左右的翅膀上也各自镶着一颗红色宝石。

  一旁的赵采菲羡慕的神情就写在脸上,不由小声嘀咕道:“娘亲好生偏心啊……”

  赵采蘩笑着挽住妹妹的胳膊,在她耳旁温声安抚着:“菲菲莫要计较这些,你还有娘亲,还有父兄,还有家姐,不是么?”

  赵采菲也不是当真要计较,只是看到这一幕难免心中也会酸涩,但就如赵采蘩所言,比起一根名贵的发簪,自然是家人更重要。

  三月中便是成婚的日子。

  赵府上下顿时又开始忙乱起来,尤其是宁有知,简直是左手娶媳,右手嫁女,既当婆婆又当娘。

  宁妱儿那个十多年不闻不问的亲爹,也硬是装作不知道,连封书信都未曾送来,更别提置办嫁妆,宁有知倒是从未指望过那腌臜货有日能幡然醒悟,只是一想到这些,心中便更加觉得她的小妱儿可怜,不免又给她的箱子里添些东西。

  就好像不管怎么添置,都还是少了那么几样,最后硬是准备的比张府当时迎娶赵采蘩的箱子都要多时,这才被身边的奴婢劝住了手。

  赵采蘩在成婚前一日回到赵府,想着多少能帮些忙,见到宁有知将一切都准备的井井有条,便不由笑道:“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明日同我家张印带着烨哥一起过来凑热闹便是。”

  宁有知一把将她拉到身旁,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本小册子来,对她耳语道:“谁说你帮不上忙,我这儿当真有一事还得你去做。”

  这小册子赵采蘩只瞥了一眼,便弯了唇角,这东西她几年前就见过了,正是宁有知在成婚前一日塞到她手中的。

  赵采蘩笑着应下,将小册子藏在袖中,这便带着婢女朝吉安院的方向去了。

  待她走后,宁有知便起身去寻赵茂行。

  赵茂行已经在房中不知转悠了多少圈了,一想到明日便要成亲,他这心跳便快得想要从喉咙眼里飞出去似的,根本无法踏实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