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进入旭辉城那日正是晌午，六代修罗王的亲卫只有一百五十人，一路从幽州巡视至此，轻装简行，也不知道旭辉城的守将是怎么知道他们何时到达，迎接的队伍从城门口一直排了两三里地。

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常百姓，到处是簇拥的人群。

凤炎夙稳稳坐在马上，身形像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只是朝那旭辉城的守将和知府不冷不热说了一声：“你们真是费心了。”

那时，叶不离跟着卫伍，卫伍跟在凤炎夙近身之处，离得不远，他清楚地看见凤炎夙说完这句话后，下巴微微抬了抬，目光如箭。

这一刻，他非常清楚凤炎夙的心里有多不悦，但是，他没说，只是一个眼神，旭辉城的守将和知府一众想要献媚的官员都吓得跪在地上自行请罪。

如果不是今天墨灵说起旭辉城，叶不离可能不会去记忆中找出这段无法磨灭的画面。

“等我回来，我们成亲吧。”他的大手将她的手掌包起来，亲密说道：“凤如翟说赐我一座官邸，我选中了原先的公主府，李中秋说，半个月之内会替我把官邸修缮。”

“李中秋怀疑你是当年的溧阳侯，你还选公主府当官邸，厉害。”墨灵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口，“成亲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是溧阳侯南宫宏，我怕什么。”叶不离双臂一拢，语气带了三分央求，“灵儿，嫁给我好不好，我想要光明正大拥有你。”

“呵呵呵。”墨灵冷笑，一掌拍开他，轻蔑地看着他，“不要以你的道德规范来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要以你这个时代迂腐的目光来看待我这个人，人人平等，这就是我的做人原则。有时候，不得不屈膝下跪，因为我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可我的心里，绝不赞同尊卑有别。”

叶不离知道，她虽然承认自己是千灵，可灵魂深处还是墨灵。

在她的面前，自己只有妥协的份儿。

将她拥入怀中，倾轻叹道：“是，你说得都对。”

“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早就说过，你不愿意带着我隐居深山，我自己一个人去，我不会因为我们分手了就会哭哭啼啼。说句不雅的话，我们睡在一起，我没觉得自己吃亏了，以后要是遇到比你好的男人，我照样跟他睡。”

最后一句话直接刺激了叶不离，低下头以唇封嘴，狠狠惩罚她。

“我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我迂腐，我固执，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敢去跟别的男人睡，我会杀人。”

额头抵着额头，温热的气息缠绕着彼此。

“我们两个的问题就在于，我以前是想着拐了你去隐居，现在，想要为血族找一个世外桃源，你愿意不愿意，无所谓，反正，以后我不会孤身一人。而你，想要为你父母洗刷冤屈，至少在你认知里，你的母亲是无罪的，你想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位，你又想把我绑住，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矛盾。”

她放弃想要安静生活的念头，成为他的妻子，陪着他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霜雪雨，正是他所期望的。

而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了，根本不可能放弃，知道自己是血女以后，更不可能放弃想要寻一处桃花源，带着血族的人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他们两个，谁都不可能为了彼此退一步。

墨灵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明知会死还是勇往直前扑向火焰的傻傻飞蛾。

明知道他不可能跟着自己一起归隐山林，还是义无反顾将自己交给了他。

她无悔，但是，分离的时候心会痛。

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也许，他会为了自己改变。

“至少在你撤身之前，我们还有几个月相处的时间。”叶不离无声叹息，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扣在她的肩窝里，深深吸口气，将她身上的气息全数刻在记忆里。

他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为彼此退一步。

墨灵摸摸他的头，不禁腹诽，等你从旭辉城回来，我已经去楚国了。

“老伍跟着六代去过旭辉城，这次，将他借我一个月。”

他抬起眼看她，很诚心的跟她借人。

自从知道血族的事后，他可以调动她身边不是血族的亲卫，血族的人会经过她的同意才调动，更何况是卫伍。

卫伍要陪着她一起去松山一探究竟，肯定是不行的。

“我问问老伍，他最近有没有空。”墨灵敷衍着亲了他一口，除非卫伍给她再弄一个识得玉玑体的血族来。

叶不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被她热情抱住，唇舌交缠，很快就忘记了想要问她，卫伍最近在忙些什么。

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墨灵在他的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